这一步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并不困难。但是翁聆箫此刻的内力完全脱离了本人的引导,纵然公冶丝桐和她师出同门,也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成功。
期间翁聆箫又吐了两次血,胸前已经全被鲜血染红。
公冶丝桐将翁聆箫重新放平,不知道是引导内力的原因还是吃了药的原因,反正翁聆箫的脸色已经由铁青转为了苍白。公冶丝桐稍稍安心,伸手去脱翁聆箫的衣裳。
衣服脱下,白皙的胸前尽是鲜血。公冶丝桐拿着帕子仔细帮翁聆箫擦干净鲜血,又帮她盖好被子。这么一大通折腾完了,她才有空抹了把脸上的汗。外面早已经是明月当空,公冶丝桐坐在床边守着翁聆箫,不敢有丝毫大意。
翁聆箫十分安静地躺在床上,眉头微微蹙着,很痛苦的样子。
“小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才找到你,如果你出事了我要怎么办?”她抓着翁聆箫的手轻轻说着。
夜凉如水。偶有的虫鸣反衬出深夜的寂静,让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公冶丝桐的耳朵。
她的身边就立着卿岑琴,听到周围的异响,她低下头,凑到翁聆箫的耳边低声道:“小师妹,我会保护好你的。”
翁聆箫没有任何反应。
公冶丝桐抱起卿岑琴出了门,就在竹屋上面,她抱琴而立,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树林,“不想死的就离开,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
树林里没有声音,这只是在平常人的耳中。在公冶丝桐耳中,至少有五个人在树林中活动。
她坐在屋顶上,将卿岑琴放在膝上,弹了一曲《诛天》。这首曲子是很早之前流传下来的,据说到了她师父公冶音手里只有残谱,公冶音花了很长时间将其修复,曲谱也只传给了她一人而已。
《诛天》是一首极为离经叛道的曲子,公冶音虽然狂妄无忌,却终究是个乐锦大师教出来的人,并不愿意引杀戮,祸苍生。
此曲本就极为诡异,当年成为残谱,也许只是有人不愿此曲流传。《诛天》一出,四外树林簌簌而动,这是为内力所伤,树林中的人痛苦地翻滚着,这是为琴音所惑。
公冶丝桐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和悲悯,有的尽是滔天杀意。随着琴声,她听到了更多人的活动,竟然不下十人。
既然是来杀她们的,那就都别回去了。
拼内力拼武功,她可能不敌这些人。但是有了卿岑琴,拼迷惑人心,就算是那些内力深厚的老者又能做什么呢?
天色微明,翁聆箫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公冶丝桐躺在她身边,虽然一直是清醒的,却不愿意睁眼。
“小师妹,你醒过来啊,你看看我嘛,你别不理我呀!”她小声嘟囔着,将翁聆箫抱得更紧。
天光大亮,外面又有了脚步声。公冶丝桐听了听,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
“少宫主!”外面传来了夏萝的声音。
公冶丝桐在翁聆箫的脸上蹭了蹭,这才起身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是老大的太阳,夏萝顶着一对滑稽的黑眼圈站在门外,身后是一众唯音宫的人。
“烟津呢?”
“我在这。”烟津站在竹屋的阴影里,看样子很怕晒的样子。
“快快,进来进来。”公冶丝桐拉着烟津就进门了,完全不理会夏萝等人。
夏萝似乎也习惯了,自行指挥属下各自分散休息。他们清楚这里的情况,特地带了帐篷过来。
房间里,烟津看了翁聆箫的情况,当看到翁聆箫根本没穿衣服时,她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公冶丝桐,公冶丝桐被看得愣住了,“咋了?情况不好吗?”
烟津摇摇头,“没有,还好,死不了。”
公冶丝桐挠头,“那为什么一直不醒?”
“伤得不轻。”烟津帮翁聆箫检查完,淡定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翁聆箫的梦
看到旁边的柜子上有几个小药瓶, 烟津过来看了几眼,举着药瓶转头问公冶丝桐,“这里就有治伤的药,你为什么不给她吃?”
公冶丝桐瞪大了眼睛, “那都是小师妹的药, 我也看不懂, 怎么敢给她吃?你警告过我不要乱吃药的。”
烟津居然还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这次倒是听话。”
“那当然,我是无所谓,小师妹最要紧。”公冶丝桐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太傻了, 竟然没有听出烟津话里的嘲讽。
烟津也不和她计较。翁聆箫带着的这些药都是一等一的好药, 要是公冶丝桐昨晚上就给翁聆箫吃了, 现在翁聆箫早就醒了。
唉!孩子太傻不好带啊!
烟津给翁聆箫吃了几颗药,又用金针刺穴的方法帮着翁聆箫打通了几条经脉。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 “少宫主,给翁姑娘穿上衣裳吧,当心她醒过来找你拼命。”
“为啥啊?”公冶丝桐嘴上说着, 还是拿起旁边的衣服走过来。这衣服都是昨天她就翻出来的, 所以才会翻出来那些小药瓶。但是为什么没给翁聆箫穿上呢?她也说不清楚。
烟津都懒得解释了,走出门,进了旁边的厢房休息。自己这一夜被抓着连夜赶路, 都要散架子了。这群丫头, 一点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吗?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正房里传来了公冶丝桐的大叫:“烟津烟津,小师妹好像醒了!你快来快来!”
烟津皱眉,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傻了?
“在呢, 别喊!”
烟津推门进来,就看到公冶丝桐抓着翁聆箫的手,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烟津靠在门上瞧着,这孩子可是难得流眼泪啊!
翁聆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她熟悉的人,可是那些事……有的熟悉,有的却很陌生。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在琉国冷宫。她看到年幼的自己和生母肖茵如在一起,虽然苦,却很满足。肖茵如教她识字,教她读诗,母女两人经常你一句我一句对诗,那是她童年里少有的快乐。然后那天,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来了,母亲要自己叫他“父皇”,自己叫了,可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多开心的样子。母亲让她出门去玩,她出去玩了一会儿,男人就走了,再之后,母亲就死了。
她记起来了,是那个男人走后,母亲抱着她哭了好久好久,然后在那天夜里,母亲就死了。母亲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她那天晚上偏偏醒着,只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在装睡。她看到母亲喝了一杯水,然后就倒下了。她起来叫人,母亲却要她不要叫,抱着她亲了又亲,然后就在她怀里咽了气。后来有人来将母亲抬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人看过她一眼。
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发着高热,干渴难耐,却没有一个人来管她,也没有人肯喂她一口水。冷宫里的老嬷嬷以为她肯定熬不过去,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她偏偏活下来了。只是那场大病之后,她不会说话了,也完全失去了关于生母死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