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聆箫出门抓了一个寻常弟子,让她快去找血蚕过来。
“公冶你怎么样?别吓我呀!”跑回来的翁聆箫看着公冶丝桐满头都是冷汗,皱着眉咬着唇,看得出实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好在不多时血蚕就过来了,看了她的情况也不慌,“聆儿,扶她坐好,别让她乱动。”
翁聆箫不敢说话,赶紧照做。
血蚕的手在公冶丝桐的后背上摸了摸,摸到一处,掌心发力。公冶丝桐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内力直击自己的五脏六腑,她张嘴一口血吐出来,都是黑色的。
“公冶!”吐出血后,公冶丝桐直接昏了过去。
血蚕已经收手,“没事,这些都是她受内伤的淤血,吐出来就没事了。不过她伤得不轻,最少也要养上两个月才能下地行动,你看着她,别让她乱动乱跑,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乱子,别说我不管。”
“是是!”翁聆箫不敢多话,现在血蚕的话就是圣旨,她半点不敢违抗的。“血蚕师傅,她这次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血蚕冷笑,“你让栖栖再用针扎她啊。”
翁聆箫立刻闭嘴。
“快就是今晚,慢就是明早,如果她还不醒,也不用叫栖栖了,你直接用啼痕箫敲她的头,敲到她醒过来为止。”
这……翁聆箫也不好点头。
这次公冶丝桐是真的昏迷了,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到处都是云山雾罩,看不清楚,也摸不到具体的东西。
“什么鬼地方啊?”她抱着胳膊,“又是梦?”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安静得可怕。她第一次知道安静是这么可怕的事情。走了半天周围还是如烟如雾的景色,她索性不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是不是我走不出去,就永远醒不过来?”公冶丝桐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自己在梦里,却如此清醒。
依旧没人回答。她摸着手腕上的牵魂丝,向四周甩过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看来四周真的都是虚无。
“所以我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对不对?”她并不指望有人能回答她,只是说出来她会觉得好受一点。
她闭上眼睛,想着怎么消除这一片虚无。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公冶昕有次摔倒受伤了,明明是自己摔倒的,就因为她从旁边路过,公冶昕就说是她推倒的,事情闹到父亲那里,她父亲自然是心疼小女儿的,却也没想重罚她,斥责了几句。她是什么性子,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哪里肯认,直接和父亲顶嘴,最终她被关进祠堂罚跪思过。
那是冬日寒夜,夜里北风极冷,祠堂的窗子关不严,她就被吹了一夜的北风,染了风寒病倒了。那时她记得模模糊糊的也是这样混沌的景象,年幼的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很远很远,虽然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她不肯认输。
为什么要认输呢?只要一直努力,总还有改变现状的希望。如果认输了,那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公冶丝桐突然笑了,为什么年幼的自己懂得这样的道理,如今的自己却不懂了呢?因为长大了吗?知道有些事做了也没用,有些努力终究是徒劳,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再努力了,这就是所谓的经验吗?
她重新站起身,如同年幼的自己,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大不了就是累到在路上,大不了就是白白努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这一走,她估计走了一天的时间。累了她就休息一下,饿了就摸摸肚子,反正她始终坚信,年幼的自己能够走出这一片混沌,如今的自己也能。
厨房给公冶丝桐炖了一点参汤,翁聆箫扶着公冶丝桐半靠在枕头上,小心地喂给她。“可千万别饿死了。”翁聆箫无奈地说。
公冶丝桐昏迷了这么久根本就没吃过东西,好不容易醒过来,还没等吃东西又昏了,好人这么折腾也完了。
晚饭后,掌院和江封悯过来看望公冶丝桐。
“听血蚕说问题不大,也许一会儿就醒了。”掌院看看公冶丝桐的气色,皱了皱眉,“气色好差。”
“周纤已经按照血蚕开的方子在熬补品了。”江封悯道。
翁聆箫小心看着掌院的脸色,“掌院,有血蚕师傅在,她会没事的。”
“是啊。”掌院抓过公冶丝桐的手腕探了探内息,“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难得遇到一个傻的,多好玩。”她转头对江封悯道,“你有时间再指点一下她,这次受伤是个好机会。”
“好。”江封悯点头。
翁聆箫听着好奇,又不敢问。
掌院已经准备走了,“等她好了,你把她带出来给夫子们见见,好几个夫子都对她很好奇呢。”
“是。”翁聆箫赶紧送人出门。
半夜,残灯如豆。
翁聆箫拨弄着灯芯,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好像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事。”
她刚说完,就听见远处近处好多衣袂破空声,她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这是有多少个夫子出去了?
飞叶津书院后院,一院子的猫咪上蹿下跳,一个黑衣人正在撸猫。可惜这人实在没什么猫缘,所有的猫都躲着她,根本不给撸。
“这只好肥,你是猪吗?”黑衣人手里抓了只橘猫,肥肥的身子不停地扭动,“喵喵”叫个不停。
“别动别动!”肥猫挣扎的力气还挺大,黑衣人耳朵动了动,一松手,肥猫立刻窜了出去。她站起身,身前身后的院墙上已经站满了人。
“呦呵!来得好齐整,都来迎接我?这么大排面?”黑衣人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院墙上的一个人突然转身要走,黑衣人跺脚:“殷狐狸,你什么意思!”
转身的正是殷盼柳,“大家散了散了,让弦歌陪她师姐就是了。”
来的黑衣人正是公冶音,她也是离谱,不仅大半夜跑来书院,还不走正门不通报,直接闯后院,还撸猫。这些猫都是掌院家鱼丸的子子孙孙,都是宝贝,谁敢惹?
“哟,弦歌师姐啊,唯音宫公主?那不是小公冶的师父?”芦雪眠竟然也在墙头上。她窝在云醉墨的怀里,这会儿可是乖巧得很,一点儿不敢造次,生怕被云醉墨丢下去。
“行了,走吧。”云醉墨抱着她直接溜了。
“啊……”花漪红没骨头一般靠在岳盈汐的身上,“咱们也回吧,大半夜的。”两人也撤了。
空中飘着的温无影挠挠头,转头看看身边的冷微之,指着下面那几只大肥猫偷偷笑,“是不是你喂肥的?”
湖儿一脸正经,“师父您最喜欢那几只了。”当然要喂肥,肥了温无影就不抱了。
师徒俩慢慢飘走了。
聂家姐妹你一句我一句悄悄议论了公冶音明艳的容貌后,悄悄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殷盼柳和闻弦歌两人还站在墙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