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鬼树(1)
《苹鬼树》泷夏川
文案
十四岁的约定,你还记得多少?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民国旧影 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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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新更新:2011-05-22 16:09:09
一
月光如水。
一老一少背着竹篓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慢慢走。两旁树影参差,枝繁叶茂的形态被月光剪切的怪异非常。
早晨的野生菌最鲜美,尤其是大树底下带着露珠的那种。等太阳出来,拿到城里去卖,只要价钱合理,即会有大量的金主趋之若鹜。
老张为了采摘菌类,总是半夜就带着徒弟往山里走。
近几日雨水不多,菌类长得慢,往日走惯了的小路再没东西可采。因此今日特意选了一条蹊径。
年轻人精力充沛,没走多远就嫌师傅走得慢,嘴里不住催促。
老张嘱咐他:“慢点走,小心跌倒。”
少年哪里听得进去。老张越是唠叨,他越跑得快。
沿着山路往下走,拐过弯,眼前赫然出现一幢老旧的大宅子。少年好奇心起,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从密密麻麻的树枝缝隙里上下打量宅子。也许是月光太暗,也许是树影婆娑产生的错觉,呈现在少年眼中的老宅破旧并且腐朽,屋顶杂草丛生,青瓦摇摇欲坠,像随时都要倒塌似的。
“师傅,这里人迹罕至,怎会有人家?”少年手指着宅子,大声喊老张。
老张一把打下他的手,紧紧抓住并且催促他往前走:“快走,别看。”
“为啥?”少年忍不住又多看了宅子一眼。月光下的宅子土墙裂了几条缝,缝里杂草丛生。
“还看!都叫你别看了!”老张火冒三丈推了徒弟一把,“赶路要紧。要是采不到野生菌,明天你就等着饿肚子吧!”
少年一听要挨饿,哪里肯干,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得稍微少一点都难受得不行,何况还得饿上一整天。当下真不敢再看,吐吐舌头挣脱师傅跑得飞快。
经过宅子前门的时候,衣服被门前的树枝挂了一下,“嘶啦”一声,腋下破了好大一个口。
“师傅,这下得买新衣服啦!”少年晦气地嚷嚷。
“嗯,你少吃两顿就有钱买了。”老张仍旧头也不抬地往前走。
“师傅!”少年气得直跺脚,“你为什么总不让我吃饭?”
“年轻人,饿一两顿饿不死。何况……”老张瞥了宅子一眼,没再往下说,继续走路。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紧闭的大门吱吱呀呀开了一道黑漆漆的小缝,昏暗的烛光从里面一点一点透出来。这样的房子,居然会有人住?少年忍不住往大门走了两步。寂静的四周,除了虫鸣,还夹着某种似乎是喘息的沉闷声响。
声音时断时续,在黑暗的夜里,混着风声,说不出的惊悚。
少年咽了口唾沫,扭头看了师傅一眼,见师傅没注意到自己,就又往门口挪了几步。
很快就到了门边,他趴在门缝上往里面看,昏暗的烛火在不远处闪烁,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拉扯得门里的景象也模糊不清。
那个沉闷的声响更猛烈了,仿佛近在咫尺。
少年的心提到了嗓子,又怕又好奇的感觉令手止不住的发抖,眼看就要把门推开。
这时,从门的那边猛地扑过来一只眼睛!漆黑漆黑的瞳孔一直望进少年的心里去。
少年啊地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晚风吹来,丝丝冰寒彻骨。门前的大树枝叶摇晃,那些低矮一些的枝丫,毫不留情地抽在少年脸上。少年吓得魂都快没了,偏偏门那边的铁栓还哗哗地大响起来。
怪物要出来了!
少年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双腿发软,怎么用力也站不起来。
“快走!”衣服后领突然被老张拎了起来,少年跌跌撞撞跟着师傅往小道上跑开。
“师傅,那是什么?”少年惊魂未定,喘着粗气问道。
“叫你别看了,还看!那宅子早废了,几十年都没人住,你说你看见的那是什么?”
“难道是……”那个“鬼”字被少年硬生生地咽在喉咙里,大气不敢出。
二 最新更新:2011-05-24 22:05:02
二
阿四两手空空地回了村子。
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别说是抓只野兔,就是去挖野菜都难。前两天委员长的命令颁布下来,凡是年满十五的男子都得充军,保家卫国打鬼子去,阿四的父亲也去了,留下阿四和母亲,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妹妹。
家里揭不开锅,母亲只好吩咐阿四去山上找点吃的。
阿四今年才十四,离十五岁正好差俩月,算是勉强躲过一劫。但这不代表他在找吃的方面有优势。
同去抓野兔挖野菜的还有同村的女人们。这些个娘儿们,少了男人的保护,个个凶悍得如狼似虎,处处碍着阿四不说,还老欺负他年幼,把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野菜都抢走了。
阿四气馁地坐在石头上哭了大半天,到傍晚,才想起母亲和妹妹还在家等着他,只好擦干净眼泪,沮丧地往家走。
回家必须得经过村东头的村长家。阿四每次经过那里,心头都会升起一股忿然的怒气。全村的男人都上战场去了,唯独村长家的男人逍遥自在。理由自然是村长有官衔在身,堂弟还是委员长麾下的一员小将。
村长家的房子比阿四家的土屋大了好几倍,气派又奢华,三层小洋楼,采光充足,庭院里小桥流水,绿树成荫,屋后还有大片的果园,每到果子成熟的时节,香味那叫一个浓郁,光闻着就能叫人垂涎三尺。
听说,村长的大儿子前两年留洋回来,学了不少外国玩意儿,执意把庭院设计得跟法国宫殿似的。为了筹备建房的资金,自然又是搜刮几层民脂民膏,村民日子不好过,偏又是敢怒不敢言。
阿四虽然年纪小,对这些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每次想到自家的窘境,就对村长的恨意多出几分。
现在他偷偷钻进果园里,想摘几个青涩的苹果回去,一是为了泄愤,二也是为了填饱肚子,毕竟他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现在肚子叫得跟唱山歌似的。
他四下观察了一下情况,见没人看守,就大着胆子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顺着苹果树的枝干往上爬。
此时并不是苹果成熟的季节,那些挂在枝头的果实,个个小得可怜,颜色也是青青的,想必味道也不会太好。但阿四管不了那么多,他爬到树的最高处,伸手去抓那个最大个的。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身子前倾,手不断地往前伸,就只差一点点了,很快就要摘到……
阿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树枝咔嚓一声从中间断裂,显然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阿四灰头土脸地摔下来,身上还压着那根碍事的树枝。
“啊!真倒霉!”狠狠把嘴里的泥巴吐出来,阿四气呼呼地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