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只静立一旁,默默看着不作声。
连清拍拍他道:“你不擅长射箭就算了,我知道你不碰剑以外兵器,若无其它事,就回去养伤吧。”
霍渊摇头道:“不必,我在这里看一会儿。”
接下来定靶五十米练习,小兰王拿着弓,脸色还行,毕竟这刚开始还是简单的。
身旁的人纷纷搭弓,基本正中靶心,小兰王也拉弓,蓄力,瞄准。
箭嗖的一声飞出去,正好打在靶下的木杆上。
花河:……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众人哄笑起来,盾柯笑得打翻箭筒,散了一地。
“我说花河,几天没见你这射箭技术又进步了。”盾柯竖起大拇指。
花河翻了个白眼。
连清一脸不可思议地走过来,看看花河,又看看靶子。
小兰王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看什么看,不…不就是不太擅长射箭么,用得着这么盯着我吗?”
连清笑了:“我这辈子没见过五十米的定靶射不中靶子的,稀了奇了,来,我教你,还不信了。”
花河耸耸肩,心里道我爹呼兰王都没给我教会,就凭你?
连将军教完技术要领,要花河自己开弓尝试,他站在一旁指导,突然耸鼻子道:“怎么一股奶味?”
乌罗指着花河道:“他身上的味道。”
连清向小狗一样凑过去,在花河身上嗅了半天,花河不耐烦推开他。
“还真是啊,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一股奶味,跟只没断奶的小崽子似的。”
盾柯射出一支箭,冷哼道:“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花河反唇相讥:“你知道乳臭未干什么意思吗你,咱俩的汉文水平半斤八两,跟谁这装呢?”
连清打断他们:“别吵了,你赶紧再试一次。”
小兰王听话地搭弓射箭,这次好一些,好歹碰到靶子了,就是歪的离谱。
“不是,”连清语塞,“这就五十米,怎么就能射不中呢,你平常在柔北怎么打猎,这个距离就是打鹌鹑也打不着吧。”
小兰王嘿嘿一笑:“所以我养了狼,不用自己动手嗷。”
连将军最终还是放弃了花河,教他射箭真是古今第一难事,随着靶子越挪越远,小兰王更是连箭靶都碰不着了,干脆乱射一通。
嗖,一支箭出去,打歪了铁图的射出的箭,两只箭歪在一旁。
铁图:“……我是不是该夸你挺准,移动的箭你也能给我射下来。”
花河:“你非要夸也不是不行。”
霍渊看了半天,见连清正神采奕奕地跟人显摆自己的准头,没注意到这边,便慢慢从校场靠过来,捡起花河丢在一旁的弓。刚才他因为捣乱被铁图和乌罗勒令在一旁看着,不准动手。
“常宁兄你来了。”花河坐在地上,笑着招呼。
霍渊看看手里的弓,又递给他。
花河摆手道:“不了不了,一会儿铁图他俩要打死我。”
霍将军坚持道:“花郎试试,我来教。”
花河刚想质疑一下你行不行,后来转念一想,就凭他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射箭技术,是个能开弓的人都能教他,于是乖乖站起来,接过霍渊手里的弓。
“你平日里用什么武器?”霍渊一边递给他箭,一边问。
“月钩刀。”花河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刀递过去。
霍渊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小巧的短刀,比匕首稍长一些,刀刃如亏月的弯钩,整把刀如同在铜水中淬火而生,通体孔雀蓝,触感冰凉,刀刃极致的薄,仿佛能一手掰断,却又坚硬如石,锋利无比。刀鞘和刀柄刻着复杂的图纹,刻印着鹿角。传闻中极乐天的真身便是一只雄壮的梅花鹿,巨大的鹿角孕育世间生灵,刀柄刻着柔北文,霍渊看不懂。
“好刀。”霍渊叹道,“叫什么名字?”
花河道:“不是写着呢吗。”随后才想起霍渊不识柔北文,便解释道:“那两个字用汉文翻译过来是鹿灵。”
霍渊道:‘这刀从你开始习武就跟着你了。“
“你怎么知道?”花河惊奇,“宝刀认主,父亲用我的脐带血滴在刀锋上,从一出生,它就是我小兰……不是就是小爷我的刀。”
差点说漏嘴,还好圆了过去。
霍渊将刀还给他,淡淡道:“此刀弯如月钩,极难掌控,你从小便习惯一侧发力,双手不均衡,自然射箭吃亏。”
花河笑道:“原来如此啊。”
“发力均衡些就好了。”霍渊道。
花河试了试,虽然还是很难看,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连清转完一圈,又凑过来,花河注意到,霍渊见他竟立刻退了几步,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
“干什么呢?”连清看看霍渊又看看花河。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霍渊答道。
连清哦了一声,对花河说:“我们霍将军从不拿剑以外的武器,真想看看他射箭,估计比你好不了多少。”
花河打量一下霍渊,他仍是素衣,连挂剑的腰带都没配,细细一想,这么多天除了在溪边祭祀那次,滞骨如烂铁一般被霍将军插在石头里当墓碑,其余时间,霍渊从未配剑。这就奇了,如果按连清所说,霍渊爱剑竟到了其他武器均不碰的地步,又怎么不把那把御赐的天下名剑日日带着呢?
霍渊立刻辞别连清,以身体不适为由,一人离开了校场。花河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堵得慌。
连清虽然喜欢耍官威,为人却是个喜欢说话的话痨,日日混在士兵里吹嘘自己,这么多天来早跟大家打成一片,也没人记得他是高高在上的右将军,插科打诨好不热闹。霍渊却不同,大家见他依然如见瘟神,避之不及,大气也不敢出。
“哎,霍将军今年多大啊。”花河捅了捅连清。
连将军皱着眉拍掉了他的手:“别没大没小的,放尊重点。“随后又道:”比我大一些吧,今年二十三。“
花河道:“看来常宁兄比我年长六岁。”
听见他这一声常宁兄,连清难得正经,警告道:“出于好心劝你一句,离霍渊远一些,不要如此称兄道弟的,对你不好。”
花河奇怪道:“为什么,就唤他个字,怎么这么严重,你们汉人不就是喜欢互称字以表亲密的吗?”
“没有为什么。”连清扭头走了,留下这么一句,弄得花河一头雾水。
第8章
联合训练每半个月可以放松一次,上次花河懒得回去,这次在呼兰王妃的逼迫下,铁图生拉硬拽也把这只玩野了心的小狼崽子带回部落。
还没到金殿,呼兰王妃早已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儿子。
“母后!”小兰王从马背上蹦下来,一头扎进母亲怀里。
王妃掏出手绢给他擦汗,一面责怪道:“军演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还不回来,上次又去哪里野了?”
花河想想上次,就是他撞破霍渊在溪边祭奠昭明王的时候,于是道:“上次太累了嘛,阿娘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