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霁说:“这崽子以后不会不爱学习吧。”
她甚至把他给她倒的水放在肚子上,圆圆的肚子顶着亮晶晶的玻璃杯招呼他看。
可凌霁不一样, 他看了很多数据, 知道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女人怀孕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圈,知道母子平安有多难得, 他是个对数据极其敏感的人,报纸上公布的产妇死亡率简直让他致郁, 但他总能被季荞的笑脸治愈。
他超级欣赏她这种乐观的心态。
独生子女政策挺好, 他也不想让季荞再生。
凌霁没有提醒她怀孕以及生产是很难的事儿,就让她懵懂的快乐的度过孕期。
等到冬天, 季荞有宝宝护体,一点都不感觉冷,她自己的外套都穿不了,她穿得是凌霁的棉服防寒服,宽大的衣服除了长点,穿在她身上刚好合适,把她整个罩起来,遮住她的肚子,这样她站在学生堆里也不算突兀。
凌霁最近在考虑给孩子起名,本来为了让凌志国感觉受重视,他让凌志国起名,可凌志国说他是副教授,起得名字肯定比他好。
吃过晚饭,季荞坐在床上看书,凌霁把橙子切成月牙,端着盘子坐到她旁边,喂她吃橙子。
“咱们该给孩子起名,你有想法吗?”凌霁问。
“凌教授起的名字一定很有文化。”季荞说,这说法跟凌志国一模一样。
凌霁解释说他一个研究物理的,对国学不怎么感兴趣,并没有什么文化底蕴,起名并不在行。
季荞啊呜一口把橙子果肉咬得干干净净,也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儿,喂到凌霁嘴里,提议说:“小名就叫橙橙吧。”
凌霁觉得橙橙这个小名还挺可爱,不过季荞起名还真是轻松容易,要是她现在吃得是饺子、面条、粥之类的,孩子小名也叫这些?
小名就这样定下来,凌霁又问:“大名呢,我们这个姓氏很难起大名。”
季荞想了想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以就叫凌绝顶,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很有文化。”
凌霁:“……”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浓密,可是孩子叫这个名字的话,可能未来头发会不太乐观。
他突然有了信心,不管他起什么名字,应该都会比这个名字好一点。
他温声说:“荞荞,再给咱孩子一个机会,你再想想别的名字。”
——
宋义兰最近在请假给二儿媳伺候月子,街道办主任就是最高职位,她总不能跟党工委书记请假,只能去区政府请假。
负责人说:“宋主任,你伺候月子?你对儿媳妇可真好,咋不请个保姆呢。”
宋义兰说:“临时找个保姆能尽心尽力?我这些年周日经常加班,加的班累计起来得好几个月了,再说我是请假,不用发工资。”
她自己就是因为带孩子中断了事业,她之前在文工团是一枝花,去是艺术团之后没多久就成了主力,如果她一直呆在市艺术团说不定现在也是个歌唱家。她怀孕生产带孩子这空档她的所有演出机会自然都没了,甚至等她归队另外一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好友已经完全顶替了她的位置,她一怒之下就去了工作清闲的街道办。
她现在是个整天咋咋呼呼的街道办大妈,而那个女人依旧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活跃在演出一线。
心有不甘,但她觉得自己其实过得也很不错,可每次碰面,那女人看她的眼神都非常复杂。
有自己的前车之鉴,她想尽可能地帮助季荞。
既然她这么说,负责人也没异议,说把工作安排好就行。
周日去给小两口送菜,她就把请好假的消息告诉季荞,她揽着季荞肩膀说:“等你生了,妈照顾你,一定不让你落下各种毛病。”
“妈真好。”季荞感动地说。
“妈给你们着把手,你们小两口就不会手忙脚乱的。”宋义兰说。
不过过两天季荞就收到陈秀英寄来的信,信里说她来伺候月子,顺便多呆几个月,直到小孩能送去托儿所。
“我妈来更好,反正她不上班,咱妈不用请假,再说我也不想一个多月就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去,四五个月就可以了,就是吃粮得买点议价粮。”季荞说。
他们每个月粮食都有定额,没有富余,多一个人吃饭只能去买议价粮,议价粮贵,米面都得六毛钱一斤。
凌霁说:“不用考虑吃粮的事儿,我去买,那就让你妈来吧。”
季荞满心欢喜:“那我就给我妈回信。”
第二天把信寄出去,晚上他们又给宋义兰打电话,凌霁说:“妈,季荞妈会过来,能呆好几个月呢,你就不用请假了。”
宋义兰说:“行,那就让季荞妈过来,我们俩老姐妹也能好好聊聊。”
季荞觉得很踏实,两个妈都乐意照顾她坐月子。
——
等到季荞参加期末考试时,起名的事儿已经迫在眉睫。凌霁拿了足足有一张纸的名字名单让季荞选。
“这些名字都挺好的啊。”季荞说。
凌霁想季荞一定带有浓厚的亲对象滤镜,不管他起什么名字她都说好。
“我觉得是男孩,就挑个男孩的名字吧,就这个,凌瞰,怎么样?”
凌霁其实觉得每个名字都不太满意,说:“行,那就叫凌瞰。”
“会不会有小孩给他起外号叫凌敢啊,其实凌敢也不错。”
凌霁打断她的联想,说:“就叫凌瞰,你还是快看书准备考试吧。”
——
季荞心态一直很放松,她的身体素质也好,甚至在生产前还能挺着大肚子健步如飞。
宝宝来的正是时候,没有在季荞期末考试的时候提前来,刚好是预产期这天,放假后第三天发动。
即便是破了水季荞依旧放松乐观,可凌霁大概是因为掌握了太多了怀孕生产相关知识,他很紧张。
他早就联系好了出租车,叫来出租车,很快到了北城大学附属医院。
他想陪着季荞生产,可产房里有三个产妇,他没法陪,只能在外面干着急,他握成拳的手骨节发白,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心态最放松的是凌志国,他大概觉得女人生孩子跟吃饭一样简单,儿媳妇生孩子他不方便来,但还是过来转了一圈,就看到平时沉稳淡定的二儿子挺紧张地站在门外,说:“女人生孩子还不都那样,看把你急的。”
所幸,季荞生产很顺利,母子平安。
“真的是个儿子诶。”季荞说。
不过她觉得这个儿子可能跟书里写的儿子也没啥关系,不是同一个精子跟卵子,那就不是同一个孩子。
凌霁长舒了口气,蹲在床边仔细地给她擦汗,给她喂了点水,又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荞荞累了吧,好在只生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