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过只能做一些闲散官差。”周自言举了个例子,“你们看咱们的钟知县,那是从科举中走出来的正官,而知县旁边的主簿,教谕等大人,都是举人功名。”
“原来是这样。”宋豆丁恍然大悟,“夫子,那你是不是不愿意啊。”
“夫子想继续考呢,考去京城。”周自言笑笑,“不过你们若是考到举人,想去做个小官,夫子也是同意的。”
他没想到,所有孩子都摇头,“我们要和夫子一样,去京城。”
他们这些小地方的娃娃,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见见更繁华的庆京省。
孩子们这么有志气,周自言也很欣慰,“好,那咱们一定要在京城见。”
“拉钩钩!”几个孩子跑过来,都要和周自言拉钩。
周自言一个一个拉钩做约定,拉到最后,看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尖还有一点白泥痕迹。
宋卫风摆出拉钩的姿势,“拉钩。”
“拉钩。”周自言轻扣宋卫风的指节,与人紧密相贴,“我们一定能得偿所愿?”
宋卫风也紧紧扣住周自言的手,展颜一笑,“一定能。”
随后几天,周自言都未讲课,只和孩子们在院中玩耍。
林范集似乎真的对马鸣沟产生极大的兴趣,每天都跟着钟知县出去巡察,似乎记了不少东西。
钟知县每天都伺候着这么一尊大佛,忙得脚不沾地,钟窍一便放养给周自言。
周自言也旁敲侧击过庞大山,可那个庞国宁似乎还没有回家过。
庞大山并不知道他爹已经回来了。
既然如此,周自言也不好说破这个事情,只能时常问问庞大山的情况。
然后继续烦恼那些追着他们的人。
都是街里街坊的,不能打不能骂。
真是头大。
正当周家众人烦恼家外情况的时候,一封从欣阳书院寄来的信解救了他们。
周自言读完这封信,松了口气,“欣阳书院的文山长,邀请咱们去治学呢。”
这种一方邀请另一个的事情,在大庆叫治学,放到现代便算交换生。
欣阳书院寄出这封信,便是邀请周家家塾的所有人,去欣阳书院小住,与欣阳书院的学子们共同探讨学问。
不光书院可以邀请,个人学子也能邀请另一名学子,或者多名学子,只要大家都愿意,那便能住到一起,一起深入研究学问,又称‘治学会’。
这在大庆众学子中十分常见,若是参加治学会的书生都能考中功名,那还是一桩美谈。
宋豆丁他们一听,眼睛顿时亮得像小太阳,“我们可以去正规书院玩了诶!”
“真的吗!”
“我早就想看看咱们这个欣阳书院是什么样了!”
“正好,咱们也能出去躲一躲。”周自言放好书信,提笔回信,“等咱们住进欣阳书院,便能躲开外面那些人了。”
不过阿穗肯定不跟着他们。
到时候……就让阿穗去烦恼吧!
第93章
欣阳书院就是城南, 距离春六巷并不远,所以欣阳书院的回信也极快。
只用了三天,书院就已经准备好周家家塾的住处, 备好了周自言提出的所有东西。
由此也能看出, 欣阳书院是真真的,想要周家家塾去书院治学。
周自言对欣阳书院又多了几分好感。
一大家子去欣阳书院, 绝不是几天就能回来的行程。
所以在启程之前,周自言让孩子们回去和家中爹娘说一声。
若是爹娘不愿意, 再来告诉他。
钟窍一临走前,周自言把曼娘的信交给他,让他拿回去和钟知县一起看。
钟窍一觉得这封信有些烫手。
他还从未收过娘亲的信。
但他也想知道自己娘写了什么,与周自言道谢后,拽着信往衙门跑。
其他孩子情况比较简单, 他们一回去说, 要去欣阳书院做学习, 家里长辈别提多高兴了。
欣阳书院啊,那可是镇上的正规大书院,他们一辈子都没踏足过那个地方。
现在孩子们能有机会去书院, 和那些夫子书生共同上课,这是天大的好事!
怎么能不同意?
同意, 必须同意, 而且还得多拿点东西过去,免得让书院里的人看轻他们!
“来来来庆庆,把这坛酒拿上,这可是爹酿了好几年的酒, 拿过去分给那些书院里的人尝尝,顺便帮咱家宣传宣传。”
“大山啊, 娘给你准备了一些瓜果点心,还准备两双厚底鞋,你到了书院里,可要勤快干活,决不能让书院的人觉得咱们好吃懒做。”
“……”
最后,蒋庆庆背着两坛子酒,庞大山拎着一个大包袱,面面相觑,互相嘲笑。
二棍拿着奶奶给的散碎银子,不住叹息。
这钱是奶奶一点一点攒下的,现在全都给了自己。
二棍不止一次感谢周自言,感谢自己,若是自己没有考上秀才,现在恐怕也没有那每月二两银子给奶奶。
王小妞左手拿着阿穗姐姐准备的东西,右手拿着何婶娘准备的东西。
两份沉甸甸的关心让她腰酸背痛,但没关系,她是勇敢的王小妞,她一定可以都拿好!
宋豆丁和钟窍一是最轻松的,他们就穿了一身新衣裳,别的什么都没拿。
“咱们是去讨论学问的,又不是游山玩水,拿这么些东西干啥啊!”
“外祖父说欣阳书院里什么都有,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不需要拿这么多东西。”
众人叹气。
他们也知道啊,他们也想放下啊!
可这些都是家人的关心,他们怎么能放下?!
还是背着吧,就当带着家人们一起去欣阳书院游玩了。
宋卫风到周家帮周自言一起收拾去书院需要的东西。
他刚把两本书放到书箱里,突然就想到林范集,回头问周自言,“周大哥,你若是去了欣阳书院,那林老先生怎么办?”
“他?他现在每天往各种地方钻,不是挺忙的吗?”周自言正在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装了一大堆进去。
不是他想带这么多,而是他害怕留在家中,等他从书院出来,家里东西就被搬空了。
别的还好说,上好的笔墨纸砚那可太贵了,决不能丢!
宋卫风:“可林老先生,不是为了你才留这么久的么?”
不然林范集作为乡试主考官,看完马鸣沟就应该启程回京了。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周自言停下手中动作,实话实说,“虽然我和他关系确实不错,争争吵吵,也合作共赢,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嫡系,而且还是当朝大儒,有时候我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话,林老先生也说过。”宋卫风笑,“林老先生说,他有时候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所以我们俩才能做朋友。”周自言耸肩。
“这么说来,周大哥,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宋卫风轻飘飘送来一句话,“那我们能算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