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圆月高悬。
处理好明天要用的食材,三人往回走,路上遇到赵芳梅搀扶着一位老人。
老人佝偻着背,哭哭啼啼。
见程夏看去,范祥解释说:“别看她看着可怜,其实特别能惹事,前阵子身体不好,没办法自己生活,儿女给送去养老院。才住不到一星期,把人家养老院都差点掀了,跟同屋的老太太打架,给人脸都挠花了,欺负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上了黑名单,人家养老院现在都不收她。”
听完哭哭啼啼老奶奶的事迹,程夏咂舌:“这么彪悍啊!”
范祥:“是啊,还骂哭过咱们小区物业,你以后见到她,赶紧躲远点。”
这么个人嫌狗厌的老奶奶,想来是真有点气人的本事。
突然有点同情在社区街道工作的赵芳梅。
赵芳梅被老太太哭得头都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欺负了老太太。
就在刚才,老太太跟超市老板吵架了,影响对方生意,被带回警局口头教育。
让子女过去领人,子女都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好派街道工作的赵芳梅去办手续。
赵芳梅和奶奶住同一个小区,其它工作人员不想沾上这个烂摊子,惹一身腥。
赵芳梅也头疼,领导派的任务,她也没办法:“崔姨,人家老板开门做生意不容易……”
“他不容易,我就容易么?”不等她说完,崔奶奶抢过话茬:“这些商家都是黑心烂肝,去年生猪遭了瘟,猪肉涨价,预制菜包也跟着涨价。今年猪肉价便宜得跟路边大白菜一样,他们预制菜包还在涨价,饭都吃不起了。”
赵芳梅也很无奈:“这也怪不着超市老板啊,预制菜包进货价涨了,老板也只能跟着涨价。要骂得骂预制菜包的三个厂家,这些人才是源头,姨,您以后别去打搅人家做生意。”
“老板也跟着挣黑心钱,该骂。”顿了顿,崔奶奶又说:“要是有小区食堂,谁乐意吃个破预制菜,去破养老院,还要两人住一间,隐私空间都没有,呆着一点不舒心。”
小区食堂,赵芳梅也想要呢!
天天吃预制菜包,添加剂多,不健康,吃得够够的。
预制菜不如现炒现做的美味,就比如今天吃的席面,香得很。
赵芳梅也去过大饭店,吃过中级厨师烹饪的饭菜,都没有吃过今天这么香的一桌席面。
毫不夸张,这是赵芳梅见过最干净的席面。
干净不是形容词,是动词。
以前吃的酒宴,盘子里还剩下许多没动过的菜品食物,一盘盘倒掉,浪费又可惜。
今天的呢,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红烧鱼被剥得只剩下个鱼骨架子。
连蘸料汁儿,都被人打包走,说要拌个黄瓜吃……
现炒现做的菜品,跟预制菜就是不一样,吃着香,一点不觉得的烦腻。
如果说预制菜,犹如一滩死水,千变万化都是一个味道,那么现炒的手工饭菜,酸、甜、麻、辣、香,每个厨师都有不一样的味道,让人捉摸不透,让人期待……
送崔姨到家,回家后的赵芳梅还在想着小区食堂的事情。
赵芳梅也听说过小区食堂,大概是她爷爷奶奶那辈的事儿,爷爷奶奶还小的时候,小区里有食堂。
那时候物价也便宜,家家户户都会做饭,有时候家里大人懒得做饭,便领着孩子到食堂解决餐饭。
大师傅现炒的大锅菜,有多香呢,可惜她们这辈已经没有小区食堂……
晚上洗漱完,上床后,赵芳梅问丈夫:“如果咱们小区有食堂,厨师现炒的饭菜,价格跟预制菜差不多,你会去吃吗?”
老范:“会啊,现炒的手工饭菜,傻子才不去吃。”
赵芳梅琢磨着,她们社区倒是能腾地方开食堂,食材方面,派专人采购食材的问题也好解决,只有一个难题——
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个会做饭,又做饭好吃的厨师呢?
第二天清早,在老张家见到程夏忙碌的背影,赵芳梅愣在原地,又惊又喜。
站在她面前的,不就是一位好手艺的厨师!
程夏的厨艺,可是经过老张家亲朋好友们检验过的。
手艺好,饭菜香,这不一大早,来了好多亲友,都是来蹭早饭的。
下个月暑假放完,程夏同学要回学校上课,但那是以后的事情,先把食堂开办起来再说。
看程夏在忙,一面指示助手绞肉馅,切酸菜丁,一面给发酵了一夜的水面糊糊里添加泡打粉,水面糊糊又稀又黏稠,像是酸奶,浮着小气孔泡泡。
赵芳梅耐心在边上等。
烧热铁锅,不用放油,先给酸菜丁翻炒,干煸下,盛到容器备用。
这时候往锅里加油,昨天炸过藕夹和小龙虾的菜油正适合拿来炒菜吃。
油温升高后,下肉馅翻炒,干煸出脂肪里的肥油,加葱姜蒜、干辣椒、小米椒、酱油、食盐,一起翻炒。
给肉沫上色后,倒入刚才煸炒过的酸菜,一起大火翻炒,临出锅前,加味精,一把葱花,装盘。
另一边的稀汤水面糊糊,透着浓浓的酒酿香。
平底锅加热,涂抹上一层食用油,舀一勺水面糊糊,摊开,随意什么形状。
一般是圆形,或是长方形,盖上锅盖,让热蒸气焖一会儿。
揭开锅盖,焖出的米粑粑表面跟牛奶似的白,表面分布着密集的发酵孔洞。
因为刷了一层油脂,用工具可以轻松抄动米粑粑,将煎得金黄的米粑粑,倒扣上另一个,两个为一对。
米粑粑的脆皮,金黄焦香,空气里游荡着浓烈的酒酿酸甜,跟程夏老家小摊卖的一模一样。
她撕下一片品尝,就是那个味儿。
穿来这里几个月了,最想念还是老家的味道。
剩下的大半个米粑粑,拿给邵骏范祥他们品尝。
她问:“味道怎么样?”
邵骏双眼放光:“好吃,酸甜酸甜的,脆皮焦焦的。”
范祥哪里吃过这个,握着米粑粑看了又看,猛嗅一口它的甜香:“这是什么,好浓郁的甜酒酿香啊!”
程夏:“酒酿米粑粑。”
范祥捏了捏,手感软乎乎,热热的,密集的孔洞,让它看着非常蓬松洁白,堆雪似的。
难怪这么浓的酒酿香,原来用甜米酒做的啊。
底部的脆皮煎得焦黄焦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米粑粑外脆里软,超级松软,刚出锅的最好吃,范祥超喜欢它的脆皮,酸甜适中,不会太过甜腻。
他和邵骏分掉大半个,程夏又给后厨助手们拿米粑粑。
大米熬得白粥也好了,用电风扇给它散热。
程夏一面摊米粑粑,一面问身边人:“看会了吗?”
邵骏点点头,看着似乎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