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着话,手里麻利地收拾着东西,并很快提出一套方案,将各人职责分派了下去,令芙蕖馆立刻变得井然有序。
流霜姐姐果然名不虚传,全然一副靠谱大姐头模样。琇莹倍感舒心,对她充满了心理依赖,俨然觉得她就是个可靠的大堂经理,自己可以安心退居甩手掌柜了,当然,在这之前她也没管过什么。
不错,形势正在迅速好转。琇莹决定,下一步要和手下搞好关系,迅速混熟,从他们那里获得更多信息,以期分析出目前自己最大的威胁究竟来自哪里——那个两次给她下毒的小boss还一直没露庐山真面目呢。
却想不到,她刚用过午膳,还没等休息上一会儿,就来了个太监颁赏赐,这回的赏赐是一套八宝琉璃首饰,由一块佩、两支钗和一对耳坠组成。小茜和紫烟等人都看得新鲜,连声赞叹,琇莹却不当回事,做的再好看,也只是玻璃而已嘛。
太监同时还传来一道旨意:皇帝要她马上过去。
琇莹看看屋檐外的初秋艳阳,十分不解:这样的大晌午又没法看星星看月亮,显然既不适合谈诗词歌赋也不适合探讨人生哲学,除了睡午觉外,再没什么适宜的运动可做,皇帝陛下趁这会儿叫她过去,是想做点什么?难不成他午间寂寥,睡午觉也想拉个人陪同?
无奈,皇帝的约会又不能推掉。小茜与紫烟等人听说皇帝召见主子,自然都很兴奋,劲头十足地为她梳妆打扮,全然一副要送她去参加世界小姐选美的架势。
琇莹知道这又是个考验自己本事的时候,身为宫斗女主,一定要在穿衣打扮方面有着独树一帜的审美和品位,一定要充分调动起现代人的智慧揣测皇帝的喜好,以期达到令其眼前一亮、印象深刻的效果。
所以她认真琢磨了一番,眼下天气还热着,一定是清爽妆容更加讨喜,就阻止了小茜往她脸上刷漆,只画了个淡妆,换上一身看起来就凉快的淡青色丝缎褙子,发髻上并排差了四支碧玉祥云簪子。
流霜姐姐看后,回复:“去见皇上,太简慢了也不好。”说话间就亲手为她添上一支珠钗步摇。
“把皇上刚赏的八宝琉璃佩也戴上吧?”小茜说着便要将一块垂着枣红穗子的琉璃佩给琇莹挂上。
“不必了。”琇莹毫不迟疑地拒绝。穿挺好的绫罗绸缎戴个玻璃首饰,也太不搭调了。再说那块琉璃佩,做的跟个放大镜似的,走在太阳底下再把她裙子点着了可怎好?
她收拾停当之后,依旧只带了小茜一个人陪着,乘上皇帝派过来的步辇,离开了芙蕖馆。
步辇停下时,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皇上寝宫,而是一道高大威猛的宫墙,看起来,很有点眼熟……琇莹的心就此提了起来。
“嫔妾秦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琇莹向濂祯施礼,心里还在不断祈祷: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一定不是,那也太无稽了,世上怎可能有如此无稽之事!
濂祯将她的打扮上下打量了一番,神情间看不出惊艳和欣赏,也寻不到不满和鄙夷,有的似乎只是……等着看她热闹的讥诮。
“爱妃不必多礼。”他贴心地拉了她的手,搀她起身,回身从唐汉手里取过一件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琇莹一看,那是一把崭新的、由四个鎏金双福幔帐钩与一条红绒线长索组成的……飞抓!
我靠,不是吧?他是想看我爬墙!事实当真如此无稽。
作者有话要说:
☆、017、爬墙
“爱妃上一次攀爬宫墙的壮举朕未能亲见,一直引以为憾,日夜企盼能有幸一睹爱妃的矫健身姿。故而朕特将爱妃唤来,请你再露上一手,给朕瞧瞧。”
濂祯温柔无限地说这话的同时,又很贴心地一支接一支将琇莹头上的珠钗步摇和玉簪等一切可能影响攀爬效果的物件都亲手摘了下来,交到唐汉手里。
琇莹这才明白,他刚才打量她时那眼神该解读为:我看你这身行头怎么爬墙!
什么清爽妆容,什么看来凉快的服色,什么避免简慢的首饰,全都是枉费心机!枉费心机啊有木有!自己这尼玛穿的不是宫斗文,而是彻彻底底的逗比小白文啊!
又是一大波羊驼属动物在心里呼啸而过——天下怎可能有如此无稽的奇葩皇帝,居然大白天的,招来自己的宫妃,命!其!爬!墙!
天枢你看,你就是在怂恿我去帮这么一个奇葩皇帝争取亲政呢,我替全国人民恳求你,放过大燕朝的黎民百姓吧!
——有什么不好?皇上只是很爱玩嘛,保持一颗童心,不是很可爱么?
琇莹知道了,自己这守护也很奇葩,跟这位皇帝挺对路。要不你俩发展一下耽美?
——耽美又是啥意思……
濂祯上下看看呆立不动的琇莹,忽然一探手抻开了她胸前的褙子系带。这个危险动作立时令琇莹醒过神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怎地来解她衣服?
濂祯动作霸道又轻巧地一拨她的肩膀,令她转体一百八十度,自背后将那件她精心挑选的青缎褙子脱了下来,扔给唐汉,只给她上身剩下一件窄袖白缎里衣,而后又把住她的双肩,让她转为面对宫墙的方向。
“好,爱妃这便开始吧。”待濂祯认为她的行头勉强适合运动了,就退到一边,坐到早已备好在对面墙下阴凉处的花梨木雕花太师椅上,抱了手臂翘起二郎腿,享受着两名宫女的打扇服侍,就此化身观众。
没错,他还提前预备了座位和打扇下人。
小茜侍立一旁,因之前只知道自家小姐夜间出逃,没有听闻细节,此时正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琇莹蹙着眉头,目光从小茜、唐汉、两名打扇宫女脸上一一看过,知道他们当中没一人能拯救自己,最后只得又哀怨地看向濂祯:“皇上莫不是……与嫔妾玩笑?”
濂祯眨眨那双好看的眼睛:“从来都说君无戏言,爱妃怎会觉得朕是在与你玩笑?”
琇莹咧嘴道:“可……嫔妾身为后宫妃嫔,却来爬墙,这事,是否有些欠妥,有些不合规矩?”
濂祯笑得很缺乏善意:“爱妃可要明白,你亲口对朕说了你曾经攀上这道宫墙,朕却不很相信,倘若爱妃不能试上一次叫朕见证,可就是有欺君之嫌了。是坏了规矩的罪过重,还是欺君的罪过重,爱妃一定掂量的出来吧?”
欺君你买了个表!琇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是皇帝,有着随时用“欺君”这顶大帽子来压她的先决条件。
自己就是犯在了这么一朵奇葩手上,还能指望过什么正常日子?没辙,不认命也得认命。她将心一横,不就是再爬一次墙么?谁怕谁!想难住现代女汉子,没那么容易!
琇莹往墙下走了两步,抖起飞抓抛上墙顶,“哒”地一声勾住了琉璃瓦,不但一次性成功,而且动作优美,姿态飘逸,很有些套马汉子的威武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