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忙抬手仔仔细细在脸上摸了摸,还好还好,这次没被这睡觉不老实的熊孩子破了相。她小心翼翼地捏起濂祯的寝衣袖口,将那条手臂从身上移开,放到床上。
静静望着面前这个睡容安详的年轻皇帝,琇莹心情有些异样。这人不是个gay啊,想来也是,要说他是由于为上一个恋人伤逝,旧情难忘,才提不起对别的女人的兴趣,也完全说得通,因此就被自己判了那么一个结论,着实是委屈他了。
琇莹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的腐女潜质检讨了一番,又转而忧虑起另一件事:他对前皇后旧情难忘,以至于这么久都不愿碰别的女人,那我想吸引到他,还是会很难啊。
——真是受不了你了。不但认定皇帝是gay,还坚持以为打击到皇帝的是皇后之死。不得不说,你的脑补神功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道不是?琇莹深感惊异。
——唉,金手指都给你了,也不怕附送你一点剧透。告诉你,不是。打击到皇帝的,是皇后的出卖与背叛。
那么说……
——没错,皇帝不是对皇后旧情难忘,而是对她冷透了心。所以你想争取到他的真爱,还是很有希望的。继续努力吧,尽数施展你的魅力俘获皇帝的心,主人,我看好你哦!
琇莹凝望着熟睡的濂祯,心里再无法平静。这人不是gay,也不是旧情难忘,现在还对自己表现出了关心,那岂不是说,自己和他之间可以顺利进展,没有一点障碍了?
可是一想到这是个守着一后宫的美女却三百天没行动的男人,还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到底皇后做了什么,会把他打击成这样呢?
忽然心头一动,琇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向濂祯,开始跃跃欲试:姐现在是神仙啊,想知道啥,自己来问不就行了?
她这么想着,就将右手缓缓朝濂祯的脸探了过去。手指一寸,又一寸地接近着皇帝。
——专心查案,莫作死!
天枢的声音好似一声炸雷,就在这周围一片寂静、琇莹又全神贯注于自己伸出手去这动作的当口,响在了耳边。琇莹瞬间就被吓得炸了毛,全身都是一震,赶忙双手紧紧地捂了嘴,才算没有惊呼出声,心里迅速默念一百遍“艾玛吓死老娘了”聊以压惊。
却听濂祯匀净的呼吸声略略一顿,头也跟着动了动,眼看是要醒了。琇莹呆愣了一秒钟后,基于做贼心虚的心态,做出了一个很二的应变:倒头装睡。
濂祯先是朝她这边翻了个身,又是一抡胳膊,重重地砸在琇莹肩上。琇莹咬牙忍了没动,暗叹自己给这么个人做了老婆,恐怕不知以后哪天就要在睡梦中缺胳膊断腿。
濂祯随即就睁开眼来,见到被自己无意间抱在怀里的琇莹,呆呆地盯了一阵回了回神,而后抬手取过她的右手看了看她的伤,见昨天的红肿都消退了,便心下释然,淡淡一笑。
他的手停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去抚一抚她白嫩的脸颊,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濂祯翻身而起,下了床后朝垂花木雕门走了几步,才压着声音唤道:“唐汉?”
唐汉早已候在外面,闻声便招呼着宫女们一同走进。濂祯打了个轻小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去吵醒琇莹。唐汉与宫女们都点头回应,一声不吭,宫女们走上前,为他换上那身琇莹见过一次的明黄团龙窄袖圆领袍,伺候他梳头洗漱,一应动作娴熟麻利,又悄无声息。
琇莹悄悄把眼睁开一道缝,见没人面向这边,就大着胆子睁开双目,观察着自己这个男朋友。
穿个衣服洗个脸也要那么多人帮忙,生活作风真是腐朽!琇莹暗中鄙视,不着边际地幻想着,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把他勾搭回现代去,这货一定是个废柴,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的成年人,还能指望他做点啥呀?
濂祯很快被收拾停当,忽然就鬼使神差般地觉察到了琇莹的偷窥,转过脸来望了她一眼。琇莹赶忙闭眼装死。
濂祯暗暗一笑,打手势示意下人们先行出去,自己一边理着带红腹锦鸡刺绣的袖口,一边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圣驾面前装睡,一样是欺君!”
琇莹一骨碌应声爬起,在床上端端正正朝他叩拜道:“嫔妾知罪,求皇上开恩!”
濂祯笑了出来,志得意满,大步朝外走去。
吓唬媳妇神马的,最萌了!
琇莹抬起头朝门口看看,也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不奏是调情咩?
——很好,与皇帝的默契度有了进一步提升哦。
天枢也适时给予了赞誉。
秦婕妤落水的消息在后宫传开,引发的反响多种多样。自然会有些人幸灾乐祸,为此高兴。而等听到下文不是秦婕妤抢救无效死亡,而是被皇上亲自跳湖去救了上来,皇上还为了照顾她而在芙蕖馆过了夜,这些人的笑就瞬间凝固在脸上。
有极个别脑洞大开者,甚至还萌生了自己也要去跳一次湖的想法,但想到被淹死的可能性远远大过被皇上救起,就还是幽怨地作罢了。
而消息的下一步引发的反响就各不相同了。秦婕妤获救后声称,自己是被个太监推下水的,还看到了凶手的相貌,皇上大为震怒,已命画师去芙蕖馆根据秦婕妤的描述绘制凶手画像,进而排查凶手身份。
有的人会顺口询问:秦婕妤不认得那太监?答曰:秦婕妤这次清醒后记忆全无,连自己宫里的人都记不全,又不想把各宫太监都召集起来,打扰主子们的清净,只好走画影图形这个路子了。大家开始纷纷猜测,这个下手的人会是谁呢?
太后听说了这件事后,就“身体虚弱”还“扭伤了脚”的秦婕妤为啥会出现在昆阳湖边,以及皇帝为啥会那么巧赶到相救两件事,提出了质疑。
慈清宫掌事太监刘丰沛回道:“回太后,其实……昨日奴才去御花园请皇上的时候,就听皇上曾说命人将秦婕妤送去昆阳湖边……”
太后目中寒光一闪,登时就明白了昨天濂祯那么急着走是为了什么,敢情什么“病上加病”,什么“须得静养”,都是蒙她的,人家那边小两口明明是好好的约着会,若非出了秦婕妤被推下水这事儿,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你为何现在才报?”太后为自己多做了十多个小时的傻子而恼怒不已。
刘丰沛惶然跪下:“请太后恕罪,奴才……当时那么一听,也没反应过来皇上的用意,就没想起向太后禀告。”
太后阴沉着脸,默然生了一阵闷气,手里不自觉地将坐榻上的针织薄毯紧紧揪起。
一旁的宫女司琴与刘丰沛都是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太后一心为了让自家侄女笼络到皇上的心而筹谋着,如今却得知皇帝与另一个小嫔妃暗度陈仓,还耍着花样蒙骗她,怎能不恼?
作者有话要说:
☆、025、问询
太后静默一阵,冷冷道:“想不到这小丫头竟还有这等本事,哀家倒是小看她了。当初真不如早早将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