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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29)+番外

外面刚有几片阴云飘过,太阳在云彩缝里露了脸,含羞带笑,洒下一地璀璨金光。

皇帝迎着暖阳抬头望望天,他多年未曾来过这一带,周围的简单景致透着些新鲜。自从上回陪长公主出游回来后,他只去过坤裕宫两次,慈清宫一次,其余时候都辗转于皇极殿、文华殿与隆熙阁之间,尤其窝在隆熙阁里龙书案前的时候最长,简直像个蹲监的囚犯。

这次计划外的出门,就像放了次风,心情跟着松泛了,倒生出几分重见天日的恍惚与轻松。王智他们总劝他多歇歇,或许是该歇歇的吧。

他难得地想要走走,就挥手屏退了肩舆,背着手往回溜达。他步子长,又惯了争分夺秒的做派,溜达也比常人行走快得多。挺寂静的长条石夹道,背后一串小跑跟随的脚步声,除了钱元禾的之外,好像还有一个……

这么快就把她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回身望过来,钱元禾知道爷要看的不是自己,麻利地退开,朝后面的绮雯使个眼色。

那个惹事的宫女就怯生生地上前几步。

皇帝对她略加端详,人还是那天的人,模样没变,只是平白无故地,好像看着比那天见时又多顺眼了些。莫非是换了这身装扮的缘故?

除了六局那些女官和掖庭的杂役之外,后宫服侍人的宫女子无论品级高低,都是清一色的装扮,现在仍穿着夏衣,天青的素绸袄子配水绿的元宝提花马面裙,都是极素淡的颜色,为的就是低调,就像绿叶烘托着主子们那些红花。

热天里反而是这样素净的颜色看着宜人,宛若杨柳依依,挨近了就能享用一方荫凉似的,好过那些嫔妃的争红斗艳。裙子的腰身紧紧箍着,为的是干活方便,也正好比贵妇们那宽袍大袖的褙子更显韵致。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纵是一身宫女打扮,也确是比那天的素衣素裙靓丽多了。皇帝很难得地盯着一个女子看了这一会子,之前压在心头的事太繁杂,将她忘了是难免,这一想起来,又拾回了那日的感觉,依稀有一点倾盖如故之感,不过……

“你的宫礼是谁教的?”他问。

“回皇上话,是尚仪局的李嬷嬷。”她语调温婉,柔而不腻,恭敬而不谄媚。

“原来是她。”皇帝果然认得,在备受冷落的日子,就像身处寒冬腊月,任谁给过一星半点温暖,都会铭记在心。

他还曾疑心过,当年李嬷嬷自请调去尚仪局,也不知是不是那次贸然为他向太上皇后讲了句情、担忧惹了太上皇后不满的缘故。

他又抬眼看绮雯:“李嬷嬷就教给你,这么与主子说话?”

她这双眼睛再怎么清亮好看,也不该总直愣愣地盯着他看。自从御极做了皇帝,他还没被人这么盯过呢,何况还是个生人,更何况还是个生女人!

早习惯了面前的人个个低眉顺眼,他简直被她盯得全身发毛,真想问她,你有什么可看的啊?

第020章 女心难猜

她惕然一惊,忙低下头去请罪:“皇上恕罪,奴婢……奴婢今日头回当差,一时忘了规矩。”

这副恭顺之态还算标准,只是与寻常下人有那么点细处上的不同——她看起来更像是个被撞破了心事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而不像个犯了过错、害怕被主人责罚的婢女,这又是为什么?

越来越觉得这丫头古怪,皇帝问道:“今日之事是琢锦刻意安排,你事前可曾知晓?”

她规矩垂着头,脸上略显沮丧:“回皇上,奴婢事前也被蒙在鼓里,直至方才才明白过来。”

果然她也是受害者,皇帝又问:“那你如今可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安排?”

绮雯又朝他撩了一眼,两颊泛红道:“奴婢……知道。”

皇帝有些怀疑:“你知道?”

她局促起来,双手紧紧交握在袖边,指节都攥得发了白,道:“奴婢有罪,在王府花园时一心想要尽快拜谢皇上与公主的大恩,不成想竟意外听见了皇上与公主、王爷的一番对话,是以……”

是以她知道长公主一心想为她和二哥保媒,一推想也就明白今天的安排仍是出自这个心意——她倒不是个笨人。

这回她是真的脸红了,真的像个含羞小姑娘,不是他的错觉。皇帝想了想,既然话题涉及到婚嫁,她这反应也算合理吧。

“琢锦就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回头朕请皇后帮着想想,如何安置你,还是送你尽快出宫去吧,别再惦记什么报恩了。你没了亲人可投奔,就让邱昱在锦衣卫中为你寻个夫家,想也不难。”依他的性子,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多话了。

他自认为是挺妥当的安置,哪知一说出来,她竟像是被吓了一跳,慌忙恳求:“奴婢确是自愿进宫的,恳请皇上不要赶我出去。”

这一被惹急了,她又忘了规矩,抬头朝他直望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配着殷切神色,看得皇帝心头一缩,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伤了她、多对不住她似的。他皱眉问:“朕方才的话你究竟都听懂了没有?”

绮雯点头。

“你听懂了,明知道琢锦拉你进宫,是为了将你……推给朕,你还要坚持留下来?”他终于忍不住将这层意思点了个透,说的很是别扭。

绮雯又点点头,这回她不敢望他了,脑袋瓜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耳根也都红透了,低声道:“救了奴婢性命的是长公主,更是皇上,长公主若真有此意,奴婢也……情愿顺从其意,以报答皇上。”

“……”难道她所谓的“报答”,是以身相许啊?也不知怎的,一想到面前这女孩子抱的可能是来嫁给他的心思,皇帝就有点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这倒是奇了。从前面对宁妃那几个御妾的示好,明知那些女人是在自荐枕席,他也从没有过这种局促窘迫。难不成是受了她脸红羞怯的感染?

他总是面容冷硬,心里窘迫也不会露在脸上,但这一静默,就引她明白了过来。她神色一慌,忙又强调:“奴婢的意思是,情愿终生为宫女报答皇上,绝不是……不是那个,您知道,那天奴婢选的就是进宫为婢,绝没敢抱其它想头。”

原来不是。听了这话,皇帝心里似乎有点轻松,同时好像又有点……失落?当真怪异,皇帝道:“朕用不着你报恩。你还是出宫去的好。”

她可怜兮兮地蹙着眉头,近乎哀求:“奴婢宁愿留在皇上跟前做个洒扫苦力也好,只求皇上成全奴婢这份心意。”

皇帝皱起眉:“你一个侯府千金出身,宁愿在宫里做个苦力也不肯出去?我又不缺你一个苦力,你这是图个什么?”

绮雯红着脸,手里扭着衣带,支吾着答不上来。

皇帝最不耐烦应对这种扭扭捏捏,又急着完了事回去,索性强硬起来道:“有什么话便来直说!”

她被吓了老大一跳,迟疑了一下,跪下来道:“奴婢可绝没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