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蝴蝶。
“嘶。”
陈小转又戳了戳她的手背,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沾染了一丝泥土。
感受到手背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躺久了的疲倦感终于被赶走,消散殆尽,邓离缓缓睁开双眸,入目是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一轮还未出的红日藏在云层中,显得温柔缱绻。
“你醒啦。”
一个活泼的女声在右耳侧响起,邓离偏过头去,眼前一晃,看一个少女装扮的模样的人蹲在她身边,留着整齐的刘海,扎着高高的马尾。
她下意识缩了缩手。
宋迟穗不会跟到这里来了吧!
只是眨了眨眼,眼前很快清晰了起来,眼前的女人和那个让她觉得有些害怕的女人完全不一样,虽都是可爱长相,但宋迟穗带着疏冷的惊艳感,而眼前的少女是热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眼前的少女眼睛跟冒了星星一样,一眨一眨盯着她看,嘴里还嘀咕:“没想到这个地方,还能遇见这么好看的人。”
失恋什么失恋,那都是该失去的。
邓离吸了口气,缓缓从水中坐起。
少女热情地靠过来,双手扶着她的背,算是给她搭了一把手。
她扶着她的肩,将自己从水中捞起,哗啦啦水从身上往下,湿哒哒的衣服贴着身体,勾勒出好看的体型来。
天鹅颈、肩薄窄腰,裤子紧紧贴着身体,臀翘腿细长。
她的手指节节分明,落在她肩上,带着厚重的力量。
“谢谢。”
声音还好好听。
像是久干未饮水,带着些沙哑,低沉,温柔。
邓离喘了两口气,清醒的气息让她在短时间得到了放松,也让沉睡的细胞鲜活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正在问她一些基础信息,她不能说自己从天而降吧,她得先问问这里是哪里:“你好,麻烦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按道理说,她应该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面前的女人站直身体:“一看你是来旅游的外地人吧,这里啊,是远近闻名、常年飘雪、四季分明的玉昆山山脚下交通发达的十字牙。
一滴水掉入湖泊,发出水声来,却像电击中邓离,她双目失神:“什么?”
“十字牙啊。”陈小转眨眨眼,以为她没听清楚。
邓离呼吸一滞:“不是,什么山?”
女人无奈搭着她的肩:“哎,看来你听力不太好,叫做,玉、昆、山。”
少女的红唇嘟起,一字一顿咬词,那字字句句像是钢刀插进邓离心口。
玉昆山,不就是她最后和宋迟穗完成任务的地方吗?
说罢,她自我介绍:“我叫陈圈圈,不是,陈小转,这里的村官,看你现在这样子,先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吃个饭吧。”
邓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已湿,便跟着她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自我怀疑:“我没回去成?”
“系统,系统。”
脑海里的系统不厌其烦,终于冒出了蓝色的点点。
“好呀系统,你坑我。”
邓离骂骂咧咧:“说好的山清水秀,说好的一个亿呢。”
系统颤抖:“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哎,就是因为你选的地方不对,还有,你被呛死了,我能把你剥离出来,再救活你,已经不错了。”
邓离叹气:“那你也.....那你怎么给送这里来了。”
她还记得自己从雪山上把宋迟穗救下来,为了做任务,她也是命都不要了,宋迟穗如今也厌烦了她,她也害怕她得很:“万一她找来怎么办。”
系统问她:“你真的是因为要做任务才把她从雪山上背下来的吗?”
邓离点头:“不然呢,难道我发好人卡吗?”
系统啧了一声,自言自语:“看来感情是清除干净了,只是落地的位置没选好。”
“哎哟,这里不也挺好的,更何况,你回去那个世界,也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每天只有做任务,你真的想回去吗?”
邓离思索了一阵:“你说的也对。”
系统:“是吧,对吧,而且这里不就是你想要来的地方吗?我可是根据你说的,才把你放在这里的。”
她没理会它打叉,又问:“宋迟穗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系统:“当然不会,在她们的世界里,你已经死了。”
邓离点点头:“对哦,那就好。”
系统:“对了,再给你说个好消息。”
“你这个坑货,还有好消息呢。”
“嗯嗯,因为你任务完成,所以,那一个亿的奖励都在你银行卡里,还有,你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看来这几天系统做错了事,是去悄悄弥补了。
“身份?”
“身份证,这个世界,你也有一个身份证了。不过你还差一个名字,你自己起个名字吧。”
脑海里的无名身份证转啊转,邓离思索了半天,一时间,看着前方黎明破晓,万事平安。
“就叫黎安吧。”
“收到,黎安,你的证件正在生成。”
*
邓离的尸体停了三天才送去活化的。
原因宋迟穗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传说,说她一口气不在了,但是三魂七魄说不定还在,若是直接送进去,可能会哀嚎痛苦。
就那样,她在冰棺里停了三天,大家又都守了三天的夜,才将邓离尸体送去火葬场。
去的时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手里捧着的一小罐骨灰了。
宋迟穗默然跟着去,默然跟着回来,纵然已经过去了三天,她还是未从失去她的现实中醒过来。
她抱着骨灰盒进了两人的卧房,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里已经挂满黑幔白条,偶尔有一股风吹来,带着萧瑟哀凉之意,她穿着黑色守孝连衣裙,短袖,及踝,她的脚脖子有些苍白,没走两步,很快软在羊绒地毯上,皙白的胳膊死死捧着骨灰盒,也没有让它磕着碰着。
宋迟穗蜷缩在地,长发扑满整个地面,娇小的身躯将怀里的白盒子抱紧,心似抽搐一般疼痛。
已经疼通过好几次了,时不时发作,八年前她失去至亲,让她呕血了好几回,而这次也相差不大,她呕了两次血了。
加上方才倒在地上,鲜血控不住往嘴角渗的一次,整整整三回了。
从前她不哭闹,也没有眼泪,这回眼泪流干了依旧继续流。
身体的水分都要没有了。
她感觉到嘴角和脸颊都是滚烫滚烫的液体,但不知道是鲜血还是泪水,也没力气去擦,就不去擦了。
入葬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几十把黑伞纷纷撑在坟墓面前。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沾染在黑色雨伞上。
宋迟穗站在正中间,和邓离的父母一同行跪拜礼之后,跟着站了起来。
这几日她光顾着难过,全然没有招待两位长辈。
她转过头,故作轻松看着面前两位长辈,终于开口说话:“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