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情绪也大,她不敢惹她。
宋迟穗嘴巴一瘪:“你喜欢积极阳光单纯的,那你喜欢聪明的吗?”
邓离点头:“喜欢啊。”
“可爱的呢。”
她伸出食指,两个食指指头相互画圈圈。
“当然也喜欢啊。”
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但是问完之后,宋迟穗瞳孔放大一圈,像是重新振奋士气般,转过头去睡了。
*
阴暗狭长的巷子里,简秋雨背着青水缓缓前行,背上的人双手垂在她身前,随着走路的波动来回摇摆。
女孩的下巴叩在她右肩处,说话时带着阵阵酒气。
她虽没力气,但是嘴巴却没停止过呢喃。
“老师,知道我为什么要老师吗?”青水醉得不行,语气也舒缓得很。
简秋雨喘着气,顿了一步,将她往背上送了送,防止她滑下去。
她并非不知女孩心事,从前她会觉得烦躁,觉得她是个麻烦,只想处理掉她和她这段关系,处理不了关系就处理掉人。
只是,每当她在宋迟穗面前受挫,在感情求不得之后面临那种莫名的自卑与孤独感的时候,青水总会站在她身边陪伴她。
她虽不喜欢她,却也渐渐不那么讨厌她。
青水和她一样,是个可怜虫,求而不得的可怜的人。
或许在感情这淌浑水之中,没有人能笑着走出来,各自都在煎熬,都在求不得,都在痛苦。
到底是谁在幸福呢?简秋雨叹气,如果她不能幸福,那谁都不要幸福。
青水没听见她的回答,她笑着说:“因为,因为我想成为老师那样的人,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
简秋雨叹出声,桃李满天下,受人尊敬?真的是如此吗?
还是青水过于单纯,才会崇拜那些短暂的身居高位者,在学校喜欢老师,军训喜欢教练,工作喜欢上司,这种心智本就属于不成熟表现,也是一个非常普通慕强的心理。
她不一样,她喜欢那种天生带着可怜,外表需要人保护,骨子里却独立、狠辣的人。
也尝试过去注意青水的一些优点,可惜所有的事都可以努力,唯独感情,第一眼心动就是心动,后面再怎么相处有所改观,都不及那第一眼的惊鸿一瞥。
到了青水家门口,简秋雨摁开门铃,把她交到她父母的手里。
青水是个家庭幸福的人,父母恩爱,健在,家庭条件也很好,个性十分纯粹善良,模样也生的好看,总而言之是中规中矩,完美的妻子的类型。
只是这样的反而让她觉得无趣,她更喜欢探索那些成长经历复杂且心里不健全的人,意味着那人和自己一样,有着共同经历。
她和宋迟穗注定才是一路人。
*
翌日一早,阳光透过窗户落进高档的羊绒地毯上,也落在一旁的大床上。
少女的半个脸藏在夏季凉被里,因阳光的刺激而眉头紧蹙。
宋迟穗哼一声,宿醉让她整颗脑袋都疼,她揉揉太阳穴,眼睛缓缓睁开,昨日的记忆蜂拥而至,跑马灯似的在她面前放出一幕又一幕。
她深吸口气,连忙掀开被子,看被窝里的自己。
衣服早已经穿好,是奶白的丝绒吊带裙。
她的心笃笃跳动,昨天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她好像,拉着邓离给她洗澡?
那些碎片化的记忆令人头疼,她唯一确信的是,邓离和她相认了。
她抿起唇角,弯腰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盒子,翻盖盒子时叩一声响,玉白的手摸向那躺在正中间的白色珍珠母贝纽扣,轻轻地触摸着。
昨日给邓离说了她有喜欢的人,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说的是她,或许应该直白一点。
此时,门被叩响,宋迟穗放下盒子,瞟了一眼门:“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端正地站在门外:“小姐,该下楼用餐了。”
宋迟穗点头,缓坐起身,一边问:“夫人呢。”
“小姐说黎小姐吗?”宋迟穗阴恻恻盯着她,貌似在说不是她还是谁。
她吓得低下头:“黎小姐说友人来访,便和友人逛后院去了。”
友人,还能是哪个友人,陈小转吧,阴魂不散的。
一想起邓离喜欢的类型,她不免沉闷起来。
“知道了。”她下床穿着拖鞋,起身走到管家面前:“你那有红线吗?”
“红线?”
宋迟穗拿起一片白色纽扣,对着光照耀,这两年她每日每夜都拿出来盘在手心,眼泪和汗水滋养着,令它看上去光滑不少,就连表面那层母贝质感也越发莹润透亮。
“我需要条红线,把它穿起来。”
管家也不敢多问,只说自己现在是没有的,但可以马上去集市买,来回也就一个小时。
宋迟穗点头,让她马上去做,而后轻轻将珍珠母贝纽扣攥紧了。
只是昨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说了太多话,有些重点一时半会想不起。她扶着额,回想起卫生间里,两人交织暧昧的贴合,还有朦胧的话语。
“当初,你为什么要走?”
还顺走那盏灯,若不是那枚纽扣和手机里几张照片聊以慰藉,都不知道要怎么度过。那盏灯明明是送给她的呀。
管家还未走,她叫住她:“这几日,新兰管家去了哪儿?”
新兰现如今不是贴身管家,已经委派到花园里当园丁去,只偶尔没有人手,才会让她做做端茶送水的活。
宋迟穗没开除她,已算仁义。
管家:“她应该在花园拔草。”
宋迟穗四指轻敲胳膊:“把她给我叫过来。”
第84章
宋家花棚种满各式各样的山茶花,白的红的连成一片,花朵娇艳,香气却不浓郁,也不招蜂引蝶,它素来又孤傲冷傲的别称,落地时绝对不会等花瓣枯萎,而是在它开得最为艳丽的时候化作春泥。
草地上长满许多白的铃兰和蓝色的勿忘我小野花,更显一片生机。
陈小转坐在花园木桌旁,双手拖着腮帮子,眼睛鼓圆:“所以,你和她摊牌了,准备和她和好?”
邓离正泡着一壶柠檬红茶,透明的玻璃茶壶上渗着水珠,壶口处冒着徐徐白烟,清新的香气萦绕在两人周围。
她刚喝上一口热茶,差些没吐出来。
只囫囵咽下:“怎么会,你想多了,她的良人不是我。我也没那个意思。”
陈小转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她窃喜:“原来不是啊,可她那样对你......良人是谁?”
她垂下手,指头在桌上来回的点:“那个戴眼镜的老师,我们昨天才一起玩过。”
陈小转:“我记起来了,蛮斯文蛮礼貌的,原来是她啊,只是,宋小姐为何不和她好,一心又招着你,你们关系好复杂,比高数还复杂。”
自然,三言两语如何理得清,若只是旁人看来,宋迟穗定是对她迷恋得不行,可她有上帝视角,知道一切真相。
她也不多解释,端起茶壶给陈小转面前的杯子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