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并非精神病院,也非养老院,而是a市有名的度假养病圣地,大多都是独栋别墅。
这里环境优雅,有天然湖泊、水库、还有天鹅、有大片蔬菜地,菜地种着白菜萝卜、自然界还有动物、小鸟、病人居住在这个地方,很是治愈。
邓离从车上下来,一抹秋日正巧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吸了口气,空气清新,鸟声动听,一下觉得心被治愈了一般。
往前走了两步,就能看见斜坡下那家最大的独栋别苑。
远远看见三个人正在院子晒太阳。
此时,宋迟穗坐在轮椅上,面前摆着画布,她正在上面安静画画。
阳光透过银杏树落下斑驳光影,打在她身上,让她身上浮现一层柔柔的光。
她身穿洁白蓬蓬裙,手腕纤细,轻轻握着水彩笔,姿势端正。
如此圣洁的女孩,怎么会做那样残忍恶毒的事?
邓离往下走去,一旁金毛摇着尾巴冲上来迎接她,热情地流着哈喇子。
她有些怕狗,一脚踩在枯枝上,发出稀碎声响。
三人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邓离呼吸一滞,尴尬地举手,冲她们招了招。
此时,一个女人抱着纸风筝跑了上来,她穿着粉色的长袖连衣裙,留着头驼色的大波浪,中分,一双眼睛含带着空洞与愚钝,怔怔地看着她。
“大狗狗。”
说话的声音一出来,邓离一下感觉出不对劲。
大狗狗不是叫那只金毛,似乎在叫她。
“大狗狗。”
见她不回答,宋迟秋又往前走了两步。
邓离想起了,这是宋迟穗的姐姐,宋迟秋,八年前因为父母和妹妹的事一夜疯了,至今都神志不清,没有办法正常与人对话。
可惜了这张脸啊,好漂亮的,分明是温婉大气的大小姐。
她若光是不说话,站在那里,还分辨不出来她的病。
可她光着脚踩在地上,右脚掌踩着左脚掌,脚指头相互勾着,神情枉然,就已说明一切。
邓离心生恻隐,冲着她笑了一笑。
轮椅的声音咕噜咕噜滚动过来,她朝后看去,宋迟穗已到面前,仰头看着宋迟秋:“姐姐,这位是我的妻子。”
宋迟秋眼睛瞪圆:“妻子,是什么。”
宋迟穗迟疑了一会:“妻子,就是可以保护我,陪伴我,跟着我共度余生的人。”
或许在宋迟秋的眼中,有一个人能照顾宋迟穗,比照顾她还要重要:“妻子,你有妻子了。”
“对。”
阳光下,邓离脑海中浮现刚刚的话,保护她,陪伴她,共度余生。这些温热的话竟能从宋迟穗嘴里说出来,实则罕见。
更罕见的是,她笑了。
她笑起来像是春天的山茶花含苞待放,温柔内敛。
不过不是对她。
“姐姐,你去放风筝吧。”
“放风筝了。”
春梅上前接着宋迟秋去玩,仅剩下她们在银杏树下吹风。
人一走,宋迟穗神情便冷了下来,她声音冷淡:“你怎么来了?”
邓离耸耸肩,一时竟找不到理由,原本是来兴师问罪,可眼前的情况,宋迟穗没有做那件事,岂不是胡乱冤枉好人了。
两者之间,她宁愿相信是第一种,希望宋迟穗什么也没有做。
她不希望她犯罪。
她尴尬摸了摸后颈窝,侧头看向远方的水库,露出笑容:“我当然是想你了。”
毫不意外的,宋迟穗冷笑了一声,这次却没有直接不理她,而是看向宋迟秋的方向:“她是我姐姐,之前从未跟你提起过。”
邓离回过神来,凝视着宋迟秋的方向:“她......她是......。”
“精神障碍。”宋迟穗平静回复:“已经八年了。”
这也是她除爷爷以外,唯一的亲人了。
邓离颇为不好意思,她低头说着:“抱歉。”
过了一会儿,她才试探性地抬头:“你今天有看学校的论坛吗?”
宋迟穗摇头:“怎么了?”
“青水联系你了吗?”
“没有,是不是简老师找你了?”
宋迟穗悠悠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简秋雨找她呢?
不对,宋迟穗一直等着白月光找她呢。
邓离沉了口气,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凑下去,试图从对方微表情中探寻出什么:“邓成夏出事了。”
宋迟穗呼吸自然,脸上无惊无喜无忧:“她能出什么事。”
她翻出手机,划开与简秋雨的聊天记录,将出事的照片递了过去。
她眼神一滞,睫毛飞速眨了眨,眼里的疑惑和震惊不像演的:“这是她?”
凭借邓离多年经验,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不会出卖人的,除非她经过专业的训练。
好像真的不是宋迟穗。
作者有话说:
宋迟穗:手段低劣,我嫌脏。
第19章
邓离仔细思考过,原书中,宋迟穗擅长人体组织分解、制造意外伤亡的手段。而唯二的两起案件和桃色相关的,一个关于邓成夏,一个关于青水,两人受害的方式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被人掳去,然后拍了片子告示众人。
这和宋迟穗的习惯完全不一样。
从前与侦探提起过,犯人害人的方式会如出一辙,他们圈子甚至还有鄙视链,杀人鄙视抢劫、抢劫鄙视小偷、小偷鄙视勒索,而鄙视的低端,就是强奸。
做点什么不好,非要干那事。
宋迟穗受到过原主的迫害,自然知道那有多痛苦,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所以,她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害人,除非她愿意一次又一次将伤口掀开来看。
这样一来就通了,那两起案件怕是硬生生按在宋迟穗头上的。
宋迟穗瞥看照片之后,脸色迅速看向别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嘴角紧紧抿着。
邓离连忙收起手机:“不好意思,吓到了吗?”
宋迟穗睫毛颤抖,想起梦中一些不好的画面,有些排斥邓离:“纵然是她活该,可这样未免......。”
“太过残忍。”邓离接过她的话,注视着她的神情。
宋迟穗没什么多大的表情,不喜、不怒、只浅浅调动轮椅,转过身往院子走。
“我推你。”
往下是斜坡,毕竟有些不方便。
邓离手还未够到轮椅背,面前的小人已经无情地远去。
“你干嘛跟我说这个。”
到了平稳处,宋迟穗停了下来,继续画画。
邓离拉了个小板凳,坐在她对面:“不是我要给你说,是你的简老师担心你。”
嘿嘿,简秋雨怕是忌惮她是她的妻子,还要拐弯抹角担心宋迟穗。
洁白画布泛着太阳柔光,显得宋迟穗冰雪的脸上添了一丝柔和。
一提到简秋雨,她就显得温柔多了。
“简老师?她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生怕你出事。”
邓离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成为了爱情邮递员。
这样下去,她就像是夹在中间的发电站,不行不行,得早日做完任务,办理离婚,这样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