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44)+番外
程诺脑袋在她肚皮上拱了拱:“行了啊!我们两还能是什么命,富贵命,享福的都在后头。”
陈美芳捏她鼻尖:“你这张嘴!”
“我说真的,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她没抬眼,摸索着替陈美芳擦了两把眼泪。
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总不能让程开林看了笑话。
陈美芳笑了下:“我就希望你过得好,不要那么辛苦。”
这几年程诺基本都是做两份工作,很少休息,她看着也心疼。
程诺心不在焉地回:“明天我去交新房的定金,你现在想后悔还来得及。”
“交吧!”
“真交了?”
“嗯。”陈美芳还是怕程诺心里难过,又扯回之前的话题,“你还年轻,谈朋友结婚也不着急,慢慢碰,总归有个适合你的。”
程诺坐起来,手抓了抓并着的双脚,眼眸低垂,脑海里突然闪过关越愠怒的样子,她脱力地仰躺着,抓过手机看了眼,又无端想,关越现在在干嘛?
还在生她气?
关越从福林街把车开出去,径直开到了姨妈家楼下,车停在路边,他没有立马上去。
坐在车里,捞起程诺放在扶手箱的挂坠看了眼,压住了要扔出去的冲动,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只蓝色的首饰盒,掀开储物格看都没看,扔了进去。
仰靠在椅背上,开着车窗吹着冷风抽了两支烟,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上楼。
从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关越敲门进去,不大的客厅里除了姨妈姨父还坐着两个女人,一老一年轻,还有个和关予芙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两人挤在小餐桌上玩拼图。
看他进来,关予芙抬头叫了声:“爸爸。”
他应了下,转头看刚给他开完门还站在他身后的姨妈,等着她介绍人。
姨妈揉搓着双手,兴冲冲道:“这咋们楼上张阿姨和她女儿,那是张阿姨的外孙。”她指了指和关予芙一起的小男孩。
关越感觉又是一记闷锤,怎么看这都是个鸿门宴。
他点头跟那边反复打量他的母女打招呼,然后过去坐到姨父边上的沙发扶手上。
姨妈还在忙活,问他:“你吃了没?”
“嗯。”
她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是托了两个盘子,切了一盘水果,还拿了一碟水饺出来。
关越起身接下她手里两盘子,水果放客人边上。他们已经吃过了,水饺是姨妈专门给他端的,关越简单调了个蘸料,几分钟,那盘饺子就下肚了。
电视里正在播普法栏目剧,张阿姨和姨妈两人一顿疯狂输出点评,最终话题的落脚点还是停在了关越身上。
姨妈极度痛心疾首道:“我们真是为这些没良心的操碎了心。”
关越没吱声,默默将盘子拿进厨房冲洗了下,放橱柜里。
张阿姨也道:“哎呦,我家这个也是,她们一言不合说离就离了,光叫我们操碎了心。”
“哎,让再找吧!还各种借口。”
张阿姨瞪了眼干坐着的女儿,说道:“关键也遇不上个舒心的,带着娃总归是不好找。”
“你们这女孩还好,我们家这小子才叫难。”关越就听着姨妈在一边跟张阿姨“互诉衷肠”,他自己坐姨父边上两人打开微信里的小程序组了个团下象棋。
张阿姨也很谦虚,压低声音:“哎,好找啥呀!带着个男娃,好多人都介意。”
“啥男娃女娃的,都一样。”姨妈笑说道。
关越也不好驳姨妈的面子,跟姨父下了两盘棋的功夫,他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事就被抖了个一干二净,再加上姨妈的渲染,听着就一男频爽文。
弄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好不容易捱到把张阿姨一家送走了,姨妈抿了口茶润了润嗓道:“这个怎么样?”
姨父斥她:“孩子还在,你别胡说。”
关予芙把玩具收起来,放到箱子里,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姨妈声音收敛了点,她拍姨父一巴掌:“你以为小孩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他们啥不懂?”回头又宠溺地抹了把关予芙的小脸。
关越转着手里的手机,心不在焉地听他两说话。
姨妈拍他肩膀,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你倒是说说,怎么样啊?”
关越回过神来:“没看清。”
“坐这么近,你没看清?”
“没仔细看。”
“得,我看你就糊弄我。”姨妈气鼓鼓地,“你小子就是把女人往你被窝里塞,你都能把人搡出来。”
关越咂舌,也不知道怎么给她留下的这种印象,老人对自家孩子的滤镜还不是一般的深。
总觉自家孩子最老实,最无害。
两人又来来回回打了圈太极,关越实在招架不住。
屋子里有点闷,他敞了敞衣领,姨妈视线往他脖子里瞥了眼,脸色突变,把他叫进卧室。
关越背靠着门,抱臂一副悉听尊便的姿势。
姨妈问:“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没。”
“还没,”姨妈过来掀了把他外套的领子,“要扯谎你就遮严实点。”
关越低头看了眼,瞥见两三条新鲜抓痕的尾巴,他抿了抿唇,把衣服拉链重又拉上。
他问:“姨,离婚带孩子这么不遭待见?”
姨妈坐床边叹气:“也不是不遭待见,人嘛不哪有不自私的,别人一听你离婚了,下意识就会觉得你这人有问题。”
姨妈又长吁了一口气:“况且你还带着孩子,现在的女孩哪个愿意给别人做后妈呀?自己的孩子养着养着都能气死人,更别说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了。”
关越仰头贴着门板,想起程诺说的话,是他想得简单了吗?
姨妈看他沉思的样子,又问:“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关越脚后跟点地,咬了下唇,回:“真没。”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
“刚听你们聊天,就随口问问。”
姨妈手抚平床单上的褶皱,认真道:“张阿姨她女儿在县二院当护士,你张阿姨跟我和你姨父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人也没话说。她家这个丫头说是因为之前的老公滥赌,就闹了离婚。你也别心气太高,你们都经历过一遭,也都有孩子,能互相体谅。”
关越双手插兜里,鼻息重了点,眉眼盯着窗外那抹淡灰色的月亮,嗓音低沉:“您还是跟人说一下吧!我暂时还没这个心思。”
姨妈叹了一声,无奈:“说你什么好,关越,但你记住一点,未婚的不行,你也是为人父的人了,也要为孩子考虑考虑。”
关越带着关予芙上车时,姨妈最后那句嘱托像一层清晨罩着太阳的云雾,还盘踞在他心头。
他打火,开了空调,温度慢慢上来了。
关予芙扶着座椅,爬到中间,问他:“爸爸,你是不是要跟刚才那个阿姨结婚?”
关越回身看她,没遮没掩道:“不会。”
思忖了下,他又道:“我们家现在就我和你两个家庭成员,我如果要结婚,会第一个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