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83)+番外
开了门,兀自换了拖鞋往里面走。
程诺撇撇嘴,跟在后面暗暗腹诽关越一点就燃的脾性。
屋里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就关予芙一个人,她现在正好在放寒假,胳膊又伤了,也不能出去玩,整天跟黑脸的老爸待在一起,人都萎了不少。
看见程诺扑过去:“你终于来了,姐姐,我和爸爸等了好久。”
程诺提醒她慢点,别造成二次伤害,两人贴着额头腻味。
关越傲娇:“是你在等她,我没等。”
程诺牙齿咬着下唇,朝那边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人的后脑勺空抡了个左勾拳。
关予芙不知道他两这又是哪出,本着做个不撒谎的好孩子的原则,她道出事实:“爸爸,可姐姐来之前你一直在看时间。”
关越:“我看的是寂寞,不是时间。”
程诺:“......”
关予芙秀眉微蹙:“那你还一直在阳台看楼下。”
关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我在看那只晚上老叫唤的猫。”
程诺:“......”
关予芙嘴巴微张,还想再举证。但关越打断她:“好了,抓紧吃。菜都凉了。”
桌上基本有一半是程诺爱吃的菜,另一半是小孩爱吃的,甚至煞有介事的搞了个氛围灯,看着是精心准备过的。
程诺偷瞄了眼关越,他还是冷着脸。两人视线碰撞一瞬,他又若无其事地挪开。
一顿饭,全程只有关予芙游走于两人之间,气氛也热闹。
不过这热闹不太融合,关予芙和关越说话的时候,程诺就静悄悄往嘴里塞菜。程诺和关予芙说笑的时候,关越就一个人盯着电视静默。
程诺以为关越会记仇到不下来送她,但她要走的时候他还是跟着下楼了。
远处洛林的地标建筑上滚动的字幕在黢黑的夜里闪烁,数字化的大屏划过一个个稚嫩的面孔。
老街巷里没有那种年轻的生机,偶有一两声咳嗽,间杂着人声。粉状的雪漱漱落下,像盐撒在硬面包上。
路灯自身后打过来,关越的影子投射到她身边,两人虽是一前一后,却没有多少距离感。
程诺没有回头,眼前氤氲着一团从嘴里哈出的雾气,她随口说:“你回去吧!车子就停在那儿。”
她随手一指,也没在意关越到底看见了没。
身后的人不知哪个瞬间,向前了一步,脚尖跟她同步。
“最近很忙?”他问了个跟刚才的话头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程诺点头:“年末嘛!就指着这两天。”
关越突然伸手掸了掸她肩头的雪粒,程诺侧眼盯着他看。
他迎着她的瞩目,之前的别扭好像就是小孩子争宠的闹剧:“忙也要照顾好身体,你都瘦了。”
程诺不在意的笑了声:“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我妈。”
“你对我的性别属性有质疑?”
“没。”
程诺都不知道他怎么能把话题扯到那儿去,但两人都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夜里小巷寂静,路灯昏暗,倒也适合吐露。
关越忽而问:“你今天说那话什么意思?是真不信我,还是吃醋。”
他属实是被拿捏了。
程诺皱眉,这才想起来兴师问罪:“那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见她,有没有一丁点怀念过往,有没有心里偷偷给她凑进来的机会。
“现在是我在问你。”关越不满。
“哦,”程诺定住脚步,正对着他,“你先坦白。”
关越吁了声:“你这么不放心干脆把我栓裤腰上得了。第一次见就是医院那回,后面她来家里看过一回,地址不是我给的,人自己跟着磊子来的,不怪我。还有就是今天,统共见了三次。满意了吧?”
程诺点点头:“挺满意。”
关越抓住机会:“该你了。”
“什么?”
“装傻。”关越刺她,“小心变真傻。”
程诺觑他:“你话好多。”
关越垂眸:“你是话少,留着给谁说?”
“喂。”程诺瞪他。
再舔真是一点尊严没了,关越停步:“看来你还没考虑好,等你有真正的答案再说吧!我不想再听你打太极,没意思。”
程诺唇瓣落下几粒雪,那些话被硬生生堵在唇齿间。
也是,翻来覆去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她自己也厌了,又何必拿出来糟蹋人。
真有第三者插入的感情太好抉择了,就害怕两个人都捧着一颗真心,却躲不过现实抬高的门槛。
程诺鼻头有点酸,她伸手研磨了下:“你回吧!关予芙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
关越没应声,直到她调转车头出了巷子才离开。
地上留下一个没有落雪的印记,程诺有那么几个瞬间是想投进关越的怀抱的,这么个夜晚多么适合温存。
但,胆小的人需要时间来铺路,需要他的在意来叠加勇气。
程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家里的母子两坐在客厅边聊天边嗑瓜子。
程嘉招呼她过去一起吃。
程诺臭着脸:“还没过年,年货都要被你两干完了。”
程嘉笑:“姐,只要心里开心,天天都是过年。你整天垮着脸,把家里年味都冲淡了。”
姐弟两已经过了老死不相往来的阶段,现在进入了互相折损模式。
程诺勉强一笑:“呵,你爹没叫你回去过年?”
程嘉主动给她让了个位置,还殷勤地剥了个砂糖橘,滋了一口甘甜。
“叫了,我跟他说不回去。”
“好日子过够了,来体验人间疾苦。”程诺仰躺在沙发上,脊椎骨泛酸。
他们现在坐的这沙发就是程嘉最近一段时间的栖息地,她才会那么刺他。
程嘉不以为意,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上,给程诺捏肩,十分狗腿,生怕把他赶走似的。
“姐,妈说你谈对象了,怎么没见你领回来?”
“怎么,过年了想讨红包?”
程诺越过程嘉的肩膀去看另一边的陈美芳,她手里剥着要做甜点用的花生米,不经意道:“最近没见你提起,你们吵架了?”
“快黄了。”
她说了句气话。
程嘉在那为还没见到面就被 pass 掉的姐夫哀嚎,陈美芳问她:“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成了?”
程诺眼神失焦:“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
陈美芳被噎住了,程诺今天简直就跟个呛口辣椒似的,逮着一个呛一个。
和前几日的萎靡不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但她自己也没痛快多少,心里团着一口气。
她洗漱完快要入睡的时候,陈美芳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条织好的围巾,纯白色的,尾端辍着两个大白兔的钩针玩偶。
程诺太熟悉了,小时候她就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天天带到学校去炫耀,惹得后来被偷了,再也没找到。
陈美芳把那条围巾放在她枕边,程诺拿起一看,长度和她上小学那条一样。
她柔和了点:“你织太短了,我哪能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