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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小坏蛋(15)

烟头烧到末尾,马老板随手将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了几踩,冷笑道:“如果你真想闹,那就闹吧。不过闹完了,你以后也不用回来了。我们工地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请另谋高就吧。”

李梦澜闻言白了脸色,一下被马老板抓住了软肋。

如果没有了这份工作,那她就没有了收入。她一个人在海城无依无靠,全倚仗这每个月一万块的工资过活。

虽然绑钢筋是个技术活,她也可以去别的工地找工作。但是在这个建筑行业里边,劳务公司的农民工也都是分帮派的,不喜欢外人。她一个外地人,很难再进入别的劳务公司,找工作很难。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马老板又缓和了脸色,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说道:“今天这事儿,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过咱们都是老乡,在外面讨生活都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梦澜,你是个聪明人,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他说着,又朝刘玉花和老孟使眼色。

刘玉花满脸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老孟也跟着道歉一声,无可无不可的。反正他们男的说话就像放屁一样,说句对不起也不会掉块肉。

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将手心掐出血来。李梦澜强忍住满腔的委屈和愤怒,裹紧王翠红脱下来给她披上的外套,站起身,一瘸一拐,一言不发地走出办公室。

见她出来了,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纷纷退到两边,让出一条路。

他们看着她,目光有同情有奚落,小声嘀嘀咕咕的,说什么的都有。

“梦澜,你怎么样?马老板是怎么说的?”王翠红和张芸连忙过来扶住她。

垂着眼帘,谁都没看,李梦澜默默摇了摇头,推开她们,自己慢慢的,一瘸一拐地走出工地大门口。

右小腿钻心得疼,李梦澜踉踉跄跄地走在马路边上。下午不用上工了,可是出了工地门,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不知不觉,走到陈灼接她下班的那个公交站。李梦澜在石凳上坐下,愣愣地看着来往的车流出神。

今天挨的这一顿打,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被后娘毒打的那些日子。

学校交学费要挨打,买英语报纸要挨打,写作业不干活要挨打,饭多吃了一块窝头要挨打,话多说了一句要挨打,衣服没洗干净要挨打,柴火淋湿了要挨打,弟弟摔跤了要挨打,弟弟哭了要挨打,弟弟把碗砸了要挨打,弟弟骂她也要挨打……

打脸打手打腿打屁股,用手抽用脚踹用木棍抽。

可那时候,她也不过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心翼翼地苟活在后娘的棍棒之下,好不容易熬到初中毕业,家里不再让她上学了,她便跑了。

她再也不想回那个家,再也不想挨打了。

她发过誓,以后谁也别想打她。

可是今天,她又挨打了。

即便离开那个可怕的家,还是有人能欺负她。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糊了满脸,李梦澜怔怔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异样目光。

眼睁睁看着公交车一班又一班,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眼睁睁看着太阳慢慢西斜,天色一分分暗了下来。

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透了,整个脸又肿又疼,眼睛难受得快要睁不开了。

李梦澜默默坐在那里,想念她的亲妈还在世的时候,想吃亲妈给她烙的糖饼。

薄薄的一个饼,没有多少面,里面也只有一点点红糖。烙好的饼特别香,一撕两半,里面融化的红糖就会流出来,又热又黏,甜得烫嘴。

每当她摔倒受伤的时候,每当她受了委屈,亲妈就会给她烙一个糖饼。

不管有什么难受的事,吃完一个糖饼就好了。

李梦澜正在回味那甜甜的滋味,手机响了,是陈灼打来的。

原来是到了下班时间,他要来接她了吗?

李梦澜有一瞬间的迟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她一句话都没说。

只听陈灼在那边道:“我晚上有事,不去接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晚饭给你定了外卖。”

原来他不来接她了。

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望,李梦澜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第16章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陈灼一愣。

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就挂了?这是嫌他不去接她,耍脾气了?

谁惯的?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揉揉眉心。

这丫头可是比他前女友还能作,他倒想看看她还能作到什么地步。

公司里统一定的外卖,陈灼随便扒了两口,然后便去会议室看方案。

他们设计院刚接下“微风和悦”项目,这是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第一次规划方案报会没通过,需要商讨二次方案。

这个项目的甲方是锦厦集团,海城市建筑界的龙头企业,素来以高质量高标准的要求而著称,从规划设计到施工建设,无不精细到每一处细节。

作为老总,陈灼责无旁贷,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最优的方案去投标。

吃过晚饭,规划科的各位设计人员全部到位,开始讨论新方案。

因为甲方要求高,海城市内还有另外几家设计院跃跃欲试,要想在众多投标单位中脱颖而出,就必须拿出一个高水准的新方案。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刚把第一版方案的缺陷之处捋了一遍,陈灼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最烦开会的时候有人打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立马挂断。

因为手机就摆在桌面上,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那个陌生号码又打过来,他就看到屏幕又亮起来。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陈灼接起电话。

“先生您好,您定的外卖到了,家里怎么没有人?”说话的是外卖小哥,他有些急,“我按了好几遍门铃,一直没人开门,先生您是不在家吗?”

“不在家?”陈灼皱起眉,压低声音,“麻烦你找门卫签收一下吧,谢谢。”

挂了电话,陈灼有些奇怪,难道某些人耍脾气,没回去?

听完设计人员的汇报,他提了几个重点,然后让他们继续讨论,自己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给李梦澜打电话,响半天才接通,听筒里面依旧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陈灼沉着声音问道:“你没回去?”

过了半天,李梦澜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灼微微一怔,感觉她今天很奇怪,有些反常。

“你怎么了?”

李梦澜道:“没事。”

陈灼已经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没事你哭什么?”

“我没哭。”

陈灼皱着眉,无奈地问:“你在哪儿?”

李梦澜沉默半晌,动了动嘴:“公交站。”

陈灼略微犹豫了一下,叹气道:“你等着吧,我去接你。”

去会议室交代了几句,他取了车,一路开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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