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160)+番外
苏嘉:“……”
如同之前,苏嘉她们帮万恒宇表白一样,三个女生负责在周天晚间,把姚林下带来酒店。
不比当时明莉的一无所知,姚林下大抵有所察觉。
她被苏嘉她们一路引上顶楼天台,对于以她偏爱,不计其数的黑巴克装扮出的氛围场地,无动于衷。
她双脚微微敞开,站姿随性,眼神复杂又静若止水,淡然地望向对面的周渊。
周渊有几分可爱的脸上弯出纯粹真诚的笑,怀抱一大束黑巴克,站至她跟前:“姚林下,你知道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拿出偷偷自家里顺出来的户口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扯证。”
昏暗不起眼的角落,苏嘉挽着纪玄屹的胳膊,脑袋靠上他肩膀,瞧着此情此景,莫名有些紧张。
她作为姚林下的朋友,自私地希望她能答应,能抛却一切,遵从本真,圆了这一场漫长华丽,却阻碍重重的痴梦。
然而姚林下冷静开口,说的是:“我不愿意。”
萧瑟的秋时晚风刀子似地刮过,冷傲绽放的黑巴克惨遭波及,有限的花期加速流逝于无形之间。
周渊八成早有预料,扬笑不减:“不碍事,你再考虑考虑呗,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不用考虑了。”姚林下无情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周渊赶快带上黑巴克,后脚追出去。
大费周章,真心实意,奈何换不回一个如意结局,苏嘉等人唏嘘地叹气,却无人意外。
姚林下最是独立要强,断然不会在生命的尾端,成为别人的拖累。
哪怕,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周渊绝对不会认为她是拖累。
哪怕,她心知肚明这一点。
大家布置场地的时候有多轻松盼望,而今便有多伤怀。
一群人缄默地打扫完残余,各自散去。
苏嘉第二天要赶早八,心绪又堵又乱,今晚打算回寝室住。
纪玄屹目送她和小姐妹走进寝室楼,掉头坐上库里南。
他靠在后排,冷肃的眸子落向华灯不绝,千变万化的熟识街市,沉吟半晌,拨通了纪琳的电话。
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两辈人多月冷战,猝不及防收到他主动的联系,纪琳难免意外,喊声都裹挟困惑:“小屹?”
纪玄屹音色平和:“妈,我想和您说,我和嘉嘉重新在一起了,这一次不会再分开了。”
纪琳焦急:“还要我们和你讲多少遍,她不是你的良配,爸爸妈妈会害你吗?”
纪玄屹态度明确,坚比磐石:“您和爸不用再劝,也阻止不了我。”
他做足应对准备,给出一个极为现实,却最能彰显决心的理由:“我签了财产转让协议,我所有的财产都会划到她名下,以后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她的,我只会和她成为一家人。”
纪琳震惊,全然不顾富太太的优雅端庄,嗖地在沙发上弹起,拔高分贝:“你精神不正常了吗!”
纪玄屹眼帘低垂,回顾小姑娘决然与他分开的上百天,日升日落都褪色为荒芜落败,世界末日大抵不过如此。
他声线喑哑,隐隐自嘲,又甘之如饴:“我是离不开她。”
第83章 意外
为此, 纪玄屹隔天抽出空,专门回了一趟大宅,面对面和父母说明。
纪东阳听妻子传达了小儿子和大学生的最新进展,怒急攻心。
亏得纪琳提前让他吃过降压药, 否则绝对会狂飙血压。
纪玄屹才迈过家门, 一声粗实的爆吼便在耳侧炸响:“你还有脸回来?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没有你这样不长脑子, 成天只会围绕女人打转的败家子。”
指责一个比一个犀利,定在玄关处的纪玄屹仅是眉尾轻动,不甚在意地继续抬脚,步步靠近重灾区。
“爸, 我真心喜欢上一个女孩子而已,不至于被您骂这些话吧。”纪玄屹抵达客厅,恭敬地看向走回正中, 每根头发丝都在燃火的父亲。
“你赶紧把律师喊来,作废那张转让协议。”纪东阳气到声线都有抖动, 不复平时的沉稳家长风范。
“这个不可能。”纪玄屹语气随意,仿佛拱手相让的不过是一个不足挂齿的便宜物件, “这是我给她的保障。”
纪东阳胸腔剧烈起伏, 怒问:“她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一个遍地都能找到的大学生罢了,除了漂亮点,有什么好?”
纪玄屹似是认真在作答, 定睛思索片刻,唇角勾出轻淡弧线:“她哪里都好。”
“你, 你……”纪东阳指向他的手指不由颤巍巍, 盛怒到了一定程度, 难以用言语传达。
旁边的纪琳担心丈夫的身体撑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好言相劝:“好啦,自己小儿子的脾气随了谁,你还不清楚吗?你们俩父子,个顶个的倔。”
“你先上楼,我和小屹好好说几句。”
气头上的纪东阳不愿再看见纪玄屹,听进两句劝,重重地拂袖而去。
纪琳望着丈夫走远的背影,低叹口气,回身说:“坐下聊。”
“您也坐。”纪玄屹同她一并坐上红木沙发,让保姆阿姨上了两杯热茶,润润嗓子。
“小屹,婚姻不是儿戏,和恋爱不同,需要方方面面地比对衡量。”
纪琳抿一口茉莉花茶,怀柔道,“我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学习第一个成语便是‘门当户对’,这是流传甚远的老词了,自然有它的道理。”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需要考虑这些。”纪玄屹直言反驳,细致注视优雅捧杯,衣着刺绣精美的旗袍的母亲。
她不远万里,嫁来中国三十余年,一言一行,甚至是塑型不易的气质,都被刻上了传统东方美人的印记。
好是好,但是……
“妈,您真的喜欢这些吗?”纪玄屹抬手示意她端着的茶盏,从小到大,未曾问过这一点。
纪琳顺势瞥向漂浮纯白茉莉和青色嫩芽的茶汤,略有一僵。
纪玄屹详尽点明:“传统文化特别值得学习弘扬,但您起初接触是打心里喜欢吗?”
“还是当年不得不依从姥爷的安排,远嫁来北城,只能自欺欺人,强迫自己去接受,去融入,甚至自我催眠,说这就是自己钟爱的?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纪琳手上的平稳茶汤微微摇晃,双眸使劲儿耷拉,默然不语。
她和纪东阳夫妻几十年,始终相敬有余,恩爱不足。
嫁来这个陌生国度太长时间,她在莫斯科的记忆甚至变得模糊,恍若隔世。
需要很用力地回想,纪琳才想得起来,少时也曾鲜活明亮,不服长辈的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