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林下稀松寻常地说:“被渣男接回了家,当他老婆名义上的孩子,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小三生的,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明嘲暗讽。”
别人的八卦,苏嘉的胸口却堵得发慌。
她若有所思地颔首:“我明白了。”
姚林下对自己有相当清晰的认知,十成十的利己主义者,不爱给人提建议,更不爱阻止飞蛾去扑火。
她点到为止,喝完雪碧就上床找电脑,开启愉快的夜生活。
两天后,新生入学学习告一段落,学校发布了正式通知。
今年的新生军训将去北山训练基地,为期三个周,中途不得随意请假、外出,所带的物品被严格限制。
出发在即,二零三寝室忙于收拾行李。
明莉叫苦:“零食不能带就算了,为什么手机还要上交?我们这一届好悲催啊。”
苏嘉擅长苦中作乐:“我们收拾快些,收拾完去把想吃的都吃了。”
明莉:“对,我等会儿要去吃三个炸鸡腿,下次吃可就是月底了,呜呜呜。”
苏嘉的手机震动两次,全部来自“纪”:
【要去北山关禁闭了?】
【不抓紧时间出来兜兜风?】
苏嘉不奇怪他如何了解的,眼睫颤了颤,丢开手机。
许是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复,纪玄屹播来了语音。
苏嘉不打算接,可他连续不断,铃声不停回荡,其余三人齐刷刷盯过来。
她默了默,去阳台接:“有事吗?”
纪玄屹听出她语气不善,声线轻佻,不着调地问:“谁胆大包天,惹我们嘉嘉生气了?”
苏嘉握紧手机,强调:“我们没有那么熟。”
纪玄屹觉出不对劲,直接表示:“下来再说。”
苏嘉望向外面,路边不见库里南,但似乎有一辆造型酷炫,具有艺术感的银色超跑。
她咬牙,下定决心说:“纪玄屹,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第17章 两清
一口气吐完, 苏嘉不等纪玄屹的回应,利落地掐了电话。
她大步走回里面,姚林下低下了脑袋,自顾自往学校分发的背包塞衣物。
明莉和舒辛静有万千疑惑, 可瞧苏嘉脸色不太美妙, 识趣的没过问。
苏嘉把手机扔回书桌, 继续收拾,纪玄屹没再发来消息,打来电话。
她估摸他应该也来了火气,决然地离开了。
然而到了午饭时间, 苏嘉同室友外出,赶去学校南门外面的小吃街时,近距离地看见了那辆无声夺目的跑车。
不止她们, 其余往来熙攘的男男女女全被可闻而不可及的车子吸引。
价值八位数的帕加尼大喇喇地停在校园,无顶敞篷款, 清晰可见驾驶座上那位混血长相,姿容一绝的年轻男人。
好些学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纪玄屹穿着休闲, 胳膊搭在车窗上, 一手刷着手机,一手拨弄银色打火机。
副驾驶上放有一束华丽包装,新鲜娇艳的花。
是奶油向日葵。
帕加尼所停的路段是苏嘉她们出去的必经之地, 若想绕道,唯有践踏草坪。
苏嘉避无可避, 硬着头皮向前走。
纪玄屹余光框住她, 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眸, 也不言语,就直白地看着她。
那双盛着细碎日光, 又折射宇宙暗点,淡泊又深沉,平静又汹涌的蓝色眼睛,纵然是不经意一瞥,亦能看到人心坎上,迫使心跳漏掉半拍。
苏嘉不由晃了一下神。
旁边的明莉清楚纪玄屹是来找谁的,悄悄地扯了扯苏嘉的袖子,目光询问她:过去吗?
苏嘉定住疯长野草般的杂乱心神,视若无睹地加快脚步。
她经过纪玄屹时,他仍旧不干扰,仅用余光,用后视镜追随。
苏嘉和室友们坐上校内公交车,彻底逃离他的视线范围,犹如重新回归充盈氧气的地方,她赶快大口呼吸了两次。
姚林下三人皆有分寸感,未多八卦,苏嘉若无其事地和她们在小吃街吃吃喝喝。
明莉啃着朝思暮想的炸鸡腿,问:“下午有安排吗?”
姚林下:“补觉。”
舒辛静:“我想去逛街。”
明莉应声:“我也想。”
她没听见苏嘉的回答,问:“嘉嘉,你呢?”
苏嘉扒拉着米饭,神游天外,闻此扭过头:“我有兼职。”
她即将去北山军训大半个月,赚钱仅剩这一天时间,不仅下午和李梦欣约了家教,晚上还要去奶茶店帮忙。
明莉问:“你吃完饭直接去吗?”
“可以直接去。”苏嘉去李家和奶茶店,只需要把自己捎上。
姚林下扫她一眼,操作几下手机,说:“他还没走。”
一桌子的人谁不明白她口中的“他”指代何人,明莉和舒辛静眼睛滴溜溜打转。
苏嘉“哦”了声,悠哉地夹着菜。
只是饭后,她决定去李家之前,先回一趟寝室。
远远观望,拉风的帕加尼仍在原处。
有两个自信满满,颇有胆识的女生凑上去搭讪。
许是纪玄屹心情不佳,说了十足过分的话,她俩花一样灿烂的面色垮到地心,愤愤而去。
苏嘉琢磨了一路,对姚林下几人说:“你们先上去吧。”
姚林下、明莉和舒辛静便先行一步。
苏嘉没有径直走向跑车,而是拐去了校园超市。
出来以后,她手上多了一个纯黑色的保温杯。
在后视镜中瞧见她靠近,纪玄屹收了手机下车,闲哉哉地倚靠车身站。
苏嘉递过去保温杯。
纪玄屹伸手接稳,分量比想象中的重。
他拧开杯盖,里面灌满了开水,热气升腾,有红色的颗粒浮浮沉沉。
是枸杞。
纪玄屹神情被热气熏上一层浅淡的疑惑,盖上杯盖,看向苏嘉:“什么意思?”
“之前说过要请你喝保温杯泡枸杞。”苏嘉淡定地解释,“现在我们两清了。”
纪玄屹拧了拧眉,她一个半大不小的女生,比他还喜怒无常,难以琢磨。
“我惹到你了?”纪玄屹从那通语音电话起就想不明白。
他才会在此处待了数个小时,看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会不会给一个说法。
苏嘉摇了摇头:“不算。”
顶多是他放浪不羁,男女关系随便的所思所行与她背道而驰。
他们绝非一路人,机缘巧合的同行,迷雾笼罩,难以窥见有光的尽头。
趁早分道,及时止损,于她而言最好。
纪玄屹指腹摩挲保温杯,沉磁嗓音自带三分邪性:“那你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
他幽怨的双眸像极了深不可测的黑洞,苏嘉错开视线,不去作答。
她转为说:“我很感谢你,你是不是有一家教育慈善机构叫‘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