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院里娇嫩的花,面对强势雨水的冲刷,毫无还击之力,被迫凋零了一地。
因此吃完早饭,岑野提出要去外面,修剪那株长势旺盛的粉色龙沙宝石的残花枯枝,便于它更好地孕育下一季花期。
桑虞在家也无聊,杵着拐杖,带几瓶水,追随他站去花园的石子路,看他套一条围裙,戴好手套,爬上扶梯,娴熟剪去顶部的枯花。
这时,桑虞手机收到小秦的消息:【桑虞姐,你最近还好吧?脚伤恢复得怎么样?呜呜呜好想你。】
清汤小鱼:【还好,恢复得不错,我也想你。】
小秦:【我们昨天才回南城,今天放假,想来看看你,陪你聊聊天,可以吗可以吗?】
桑虞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望向脚踩扶梯的岑野,大声问:“我有同事想来,应该就是你见过的跳《施夷光》那些,行吗?”
岑野手握剪刀,把剪下的一截枯枝扔到院中,等会儿一并清扫,他无奈地斜她一眼,意思是:你为什么又问我?
桑虞听到了答案,回复小秦“可以”,并发送了定位。
岑野剪完上半部分,放好剪刀,摘掉手套,跳下来找水喝。
桑虞离得近,清楚嗅到他衣衫散发的青柚香,混合了雨后初晴的清凉。
像他手中冒着寒气的冰镇气泡水,是这个炎夏的一大贪恋。
她陡然窜出这个想法,局促地咬了下嘴里的软肉,没话找话说:“奶奶说你一旦喜欢上什么,轻易不会改变,还真是啊,你一直在用青柚味的东西。”
岑野灌完大半瓶水,不解:“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用?”
桑虞实话实说:“高中就闻到过啊。”
岑野眼瞳亮了一瞬,如有一簇烟火炸开,饶有兴味地追问:“不是说高中只注意过我穿校服?”
桑虞:“……”
这句话似乎是她很早之前说的,他为什么还记得?
“就是只注意过校服啊,香味也是留在衣服上的嘛。”桑虞仓促做着解释,生怕越描越黑,借助拐杖要返回屋里。
岑野一个跨步,轻松拦去她前面:“解释不清楚就当缩头乌龟?”
“谁当缩头乌龟了。”桑虞立即反驳,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耷拉思路干瘪的脑袋。
岑野把塑料瓶扔去一边的凉椅:“头都不敢抬,不是缩头乌龟是什么?”
“谁不敢了。”桑虞咬牙仰起脑袋。
勾缠昨夜水汽,潮湿的清风绕梁盘旋,凉爽地拂动两人一长一短的发丝。
岑野潭水一般幽静的黑瞳,也因风而皱,涟漪不绝地看向她。
看她在风中改了色泽的脸颊,看她故作镇定的呆萌神态,看她披散的长发徐徐凌乱,一根飘到了侧脸,发尾快要黏上软嫩的唇。
近期在家里,桑虞都不会化妆,唇上只用了保湿的无色润唇膏,但架不住天生底子优越,不描而朱。
借一抹唇膏的水润,便有浑若成熟蜜桃的视觉效果。
引人遐想,诱人作乱。
岑野才喝过不少水,却有种头顶灼灼烈日,在沙漠里赶了半天路的错觉,嗓子干涩得厉害。
他喉结上下滚动,点缀在上方的淡色小痣随之跳动,伸手去勾她那根乱飞的发丝。
男人较为粗糙的指尖不甚划到了自己鬓边的肌肤,桑虞脊背过电,本能地颤动睫毛。
却纹丝不动,任由他帮了忙。
岑野眸中的无声涟漪迅速聚集,得到劲风的助力,掀起汹涌喷薄的浪。
他本该收回的手,停在了她的下颌,轻轻捏起,缓慢弯下了腰。
桑虞仰高的下巴远远超过了九十度,澄澈的眼瞳睁到极限,清晰倒映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寸寸逼近自己。
目标明确,对准双唇。
男性的荷尔蒙已然铺天盖地,一呼一吸成了炙烤,濒临被他全盘掠夺,陌生唇瓣的触感似有若无。
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外面传来一阵:“定位是这里吧?”
“哇,房子好漂亮。”
“哎呀,我们来得不太是时候。”
“快背过去,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你们继续继续。”
桑虞和岑野猛然惊住,失措地寻声望去,栅栏外猝不及防多出来的,闹闹嚷嚷的一群人,无不是舞团的同事。
当中还有沈亦淮。
作者有话说:
就……四舍五入,吻到了吧
(后面还有)
第47章 掉马
◎你是西沉?◎
同事们提前告知过今天要过来, 但桑虞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样快,还好巧不巧,撞上了这一幕。
她羞得无地自容,双颊涂抹了天然的腮红, 别扭地抿紧了唇瓣。
岑野眼中闪过被打扰的不耐, 但来人好歹是她的同事, 他迅速抹平了沸腾的浪花,恢复理智。
确定桑虞站稳了, 不会摔倒, 他快步绕去院落的门禁,开门请人进屋。
大家登门造访, 很知礼节地带了大包小包慰问品,嘻嘻哈哈地和岑野、桑虞打招呼。
独有走在末尾的沈亦淮一言不发,状似无意转动眼眸,审视这户精心打造的院落和近在迟尺的轻奢别墅。
他家境中等, 昔年当舞者, 而今做导演,年薪都不菲,但也在南城拥有不了这样的房子。
岑野把控门槛边缘, 礼貌地迎进一位又一位,直至眼尾睨向他,霎时降为带有攻击性的寒凉,暗藏戾气。
桑虞脚伤的账, 他看在她的面子上, 没有找他清算, 他倒好, 主动找上了门。
桑虞勉强压下满脑子的赧然, 同岑野一块儿招呼大家进屋,安顿在客厅沙发。
岑野取出现有的水果、零食和饮料,在茶几上铺出一层薄毯,再沏上一壶热茶,和众人说:“我去换身衣服,你们随意。”
他剪了那么久的花枝,身上多多少少沾到了污渍。
小秦她们几个女生全是话多,能闹腾的社牛性格,拉住桑虞不断问东问西,同她说笑。
沈亦淮安静地坐在斜对角,瞟着桑虞至今不能正常行走的右脚,面色凝重,仿佛预见了世界末日。
桑虞清楚他有自责有懊悔,但她对这件事的态度,就像当日告诉岑野的,只当是还他两年前,替自己挡了砸下的灯组。
他缄默,桑虞也不会主动找他搭话,尤其是在岑野的地盘,岑野的眼皮子底下。
不多时,岑野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估摸是冲了战斗澡,更换了一套干净衣裳。
桑虞递眼过去,立刻辨别出,是她送他的家居服。
这套是浅绿圆领加深灰五分裤,款式偏向日常的休闲风,的确可以应对在自己家中待客。
但他此时穿出来,桑虞无故觉得怪怪的。
有点怀疑是他刻意为之。
桑虞浅抿一口回味甘醇的碧螺春,和他对视一眼,见他平顺的眉眼顷刻发生变化,弯出了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似的瞳仁泛着莹莹的光。
他唯恐她注意不到他的穿着,边走边理了理并不卷皱的衣摆。
这男人要命了,桑虞忙不迭收回视线,喝茶压压惊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