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星河(22)+番外
不管方式是阅读、社交还是今晚站在这里和陈邺闲聊。
陈邺回眸看她,他的瞳孔融入夜色,诱人深入,话语却是猛烈的:“那你呢?有没有骗过我?”
“有的。”吴星想起狄兰写给父亲的那首诗《不要温和的走进这良夜》,人偶尔要摈弃掉温良爆裂地活着。
她不差这一点撕开的裂痕。
陈邺轻笑:“你倒是坦荡。”
吴星的坦荡是因为陈邺今晚对她也是不设防的,她不是个主动的人,一旦察觉到对方是诚恳的,那她也会立马奉献真心。
“彼此彼此。”
“那你骗我什么了?大二专业英语考试的时候假装自己能应付不让我帮你打小抄,还是我们去海参崴的时候第一次做爱,你说你不疼。”又或者从未信任过他。
夜晚明明没有光亮却总能将隐秘的情绪曝光,吴星坦然:“英语考试是不想让你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至于在海参崴那次,我要是说疼你肯定就不继续了,可我想和你做。”
陈邺捂了下胸口:“你真的知道怎么气人。这些我自己能看到,我要知道的是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哦,我不知道原来你纠结的是这个点。”吴星怅然,“以你自己的感受为主吧!就算我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你没有感受到的都不算。”她对他也一样。
人对爱是敏感的,如果感受不到爱就会存疑、猜忌、愤怒甚至自我怀疑。而有些迟钝极有可能就是怯弱的伪装,不敢离开对方,失掉那份不真诚的爱,所以欺骗自己。
吴星需要的是坦荡的,真诚的,唯一的偏爱。
陈邺总觉得一切是明朗的又好像是半遮半掩的,他脑袋里面闪过的画面有甜蜜的、也有不好的,但始终没有触及让她退却的核心,分开后他愈发觉得吴星的温柔像一把利剑,他为此沦陷,也为此心碎。
大学时,他耽于肉体上的满足,始终没有察觉到她的温柔是带着疏离感的,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柔弱、需要的状态。
分开后的无数个日夜,她的眼神倒是清晰起来,越清晰越让陈邺觉得自己爱了一个空壳。
他笑:“吴星,你怎么明明说着自己的事,却有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静谧如水的夜晚被敲碎,陆续有人回来。
吴星声音压低了点:“有吗?”
陈邺看着远处,“你是不是对你不在乎的人和事都这样?”
吴星不知道哪句话踩到了他的神经,他应该在生气:“你在生气?我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
“我生不生气,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
吴星咬着唇瓣,“你说虽然分手了,我们还是同学,如果你愿意做朋友的话我也可以,我希望你开心。”
陈邺被她“朋友”两个字激到,上前一步,盯着她漆亮的眸子:“你跟前男友做朋友,也不考虑考虑现男友的感受。还是说你就喜欢这种不正当关系带来的刺激。”
“你过分了,陈邺。”吴星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陈邺长吁了一口气:“我是挺过分的,天天想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才选别人不选我。”
吴星低眸,脚趾抠着拖鞋的泡沫底:“我们分手的事,你不用这么耿耿于怀。我也不是因为第三个人才要分开的,那时候我只是没法回答你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才拉了窦正礼来当垫背,我只是想快速的结束。我和他当朋友这么多年,从没半点越界。我只是没办法再和你继续了。”
恰好当时窦正礼已经拿了一汽的 offer,一个得天独厚的借口。
陈邺眉头紧锁,实在无法消化她的话,他自认不是百分男友,但是她的感受他一直都放在心上,那些消耗感情的争吵,他也气,但从没想过要分开。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他视线迷惘地看着她。
吴星苦笑:“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扛不住了。你知道我保研没成功,后来统招又卡在盛大的自主招生线外,我爸妈因为这个事对我很失望,我一面要应付他们,一面要应付你,就这样。”
大四寒假对吴星来说是个凛冬,但陈邺似乎很忙,在她对他产生依赖的时候。消息发出去几次没有回应失望就会叠加,爱就是那么脆弱,都不需要生离死别的考验就分崩离析。
吴承耀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知道吴星在谈恋爱,将所有她保研失败的缘由归结于素未谋面的陈邺。
她疲于解释,任由他们每日电话里的慰问和试探。
而她那个时候最缺的是一个没有任何目的性,不需要支付报酬的拥抱。然后告诉她:“没关系,你最棒。”
那样,她可以立马抹干眼泪,为了那个拥抱重新奋斗。
可是没有。
她也不愿意去乞求。
甚至长时间陷入没法让父母骄傲,无法与陈邺比肩的自我消耗中。
陈邺往前一步,遮住她落在地上的影子,他想再谈谈,或许这是个好机会。但是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伸进去摁掉,又打过来。
吴星抬眸看他:“你接电话吧!我先进去了。”
陈邺从兜里掏出还在吱吱啦啦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是三叔,他接起,声音嗡嗡的:“什么事?”
“你三叔家的儿媳妇带着小的那个走了,你三婶哭着找我来了。我叫上你我们出去找找,再劝劝。”
陈邺看了眼吴星那屋紧闭的门:“人家两口子闹离婚,我劝个什么劲,过不下去离了得,劝回来干嘛?”
“你今天吃炸药包了,跟我说话咋呼呼的。”
“哎呀,行了。你在村口等我,我十分钟过来。”
陈邺想敲门说一声,但想想算了,换了衣服开车去接村长。
三叔早年是村里的大队会计,能写会算,在村里也算个人物,跟陈邺的爷爷年纪相仿,两人关系甚笃。
但是三叔一辈子就没怎么舒心过,生了三个孩子,老大小的时候掉井里淹死了。老二是个女儿,健康长大,结果高考没考上急疯了,神志不清醒,后来托人在隔壁村寻了一门亲,生了三个孩子,老公一打,就跑回来。
最小的一个,老来得子,还算稳当,上了技校,考了证,进了机场做维修工作,工资待遇好,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可好景不长。人太老实本分,在单位一直做螺丝钉,怎料外包招标的时候被自己直系领导陷害当了顶包。
刚过三十五,家里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在上小学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却没了糊口的工作,媳妇又闹着离婚,陈邺想想就难喘气。
吴星说他做的事有意义,他不置可否。他没有寻找过什么意义、成就,只是恰好有做这件事的能力,就做了。
第14章 .“我怎么暖?”
陈邺接了村长,两人驱车赶到三叔儿媳妇的娘家,夜路加上对方家在山上,中途有几次上坡急转弯的时候他都险些撞到崖壁上。
落石在轮胎底下被压碎、挤飞,溅到一旁的石头上,发出嘣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