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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星河(6)+番外

作者: 咚咚锵 阅读记录

身形颀长,腰身精廋,穿一身很接地气的黑色工装。短袖的袖口露出来的胳膊能看见明显的晒痕,笑起来眼尾微翘,很招人。

“你这软蓝现在有货没?”

“有,你要?”霞姐仰着脖子看了陈邺一眼,以前也不在她这拿烟,今天稀罕。

陈邺:“嗯,你先给我拿。”

“几盒?”

“拿一条吧!”

“送人?”

“自己抽,”他掏出手机走到门边扫码付款,等霞姐把烟拿出来,顺手夹在腋下,才把视线定格在吴星身上。

他嘴角勾着笑:“你就打算用这个驮回去?”他瞟了眼二八自行车的后座。

吴星仔细看了看,用自行车把这三大件驮回去确实有难度。

她没说话,陈邺也没有再发难。径直走到车边将烟扔到后座,又打开后备箱。

吴星很有眼色,赶忙将地上的箱子往车上搬。箱子里扎扎实实装着一箱子书,她使完力气,用肚子顶着才勉强能行动,但还没走两步,手上的重量转移,陈邺皱眉将她手里的箱子接过,有点恨铁不成钢:“不会挑轻的拿?”

她点头:“那自行车怎么办?”

“先放着,我明天来骑。”

“这......是我借的。”

“我知道,”他又把吴星手里的被褥拿过去,“等会过去我跟李老头说。”

她诧异:“你怎么知道是谁的?”

陈邺拉下后备箱的盖子,回头看她:“你信不信这地方有几窝蚂蚁我都知道?”

吴星愣了下,抿唇不语。

陈邺扶额,“你不会真相信我知道有几窝蚂蚁吧?”

“夸张是一种修辞手法,我知道。”

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兀自坐了上去。他的风轻云淡和戏谑这会都极其碍眼,吴星不愿再被刺激。

都说时间是良药,可“释怀”二字她还没有学会。

也许消弭痛苦的,从来都不是时间。

陈邺无语,他还没有生气,她倒是脾气大。

一路除了风刮过车身的“呼呼”声,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

气氛似冷凝,又似火热。

吴星的后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快到药厂门口,陈邺余光朝她那边瞥。吴星两手握着手机打字,陈邺恨自己视力好看见了联系人的名称:窦正礼。

心里冷哼一声,火大。

窦正礼跟吴星是发小,他在上海读的自动化专业,一毕业签了长春的一汽,拿着四十万年薪在那过得很滋润。

他们来往不算密,吴星在沈阳也只去找过他两次,还都是因为专业考察去伪满皇宫才顺道看了眼。

窦家催婚催得急,但窦正礼长了一张跟窦爷爷一样的冷面,高高大大,发型是网球王子里桃城武的低配版,不苟言笑,满脸写着生人勿进。

虽是少见的正派阳刚气质,但很难吸引女孩。

他这会不堪家里叨扰,找吴星求助:“你把你本科 178 那舍友介绍给我吧!”

她回:“我先问一下我舍友再跟你说。”

陈邺看她唇角带笑,手指握紧方向盘,唇线抿直问:“怎么你一个人来?他没送送你。”

吴星收回神思,转向他,“他?”

“你那天天挂嘴边的窦哥哥?”

吴星看着前面被车灯打出来的一片光亮,淡淡道:“不清楚。你要是很想知道,我给你他电话,你可以打过去问问。”

陈邺斜眼盯着她,“跟我打太极?”

“没,”吴星摇头,又看他,“你能不能把墨镜摘了。”

只有她一个人赤裸裸暴露在他视线里的感觉让她心慌,只好也拉他下水。

陈邺一愣,解释:“你不会以为我装逼吧?”

他摘掉墨镜,又随意道:“防风沙,你看我这眼睛都吹红了。”他扒开右边的眼皮,斜了斜身子。

其实是昨晚整数据到一点,看来这夜没白熬。

吴星提醒他:“好了,我看见了。你专心开车。”

乡道不似城市到处灯火通明,麻黑的天四下寂静,蛙叫在空旷的风里被放大,有点作案现场的感觉。

陈邺转头看她,“你怎么跑到茶固来了,不回文集?”

吴星眼睫跳了下:“钱理老师认识陈村长,而且文集那边已经有人做过这个项目了。”

总之,这里面的缘由没有他。

陈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不是“好久不见”,也不是“你还好吗?”像两个经年未见的好友在进行一场浅薄又尴尬的见面寒暄,连情绪的起伏都是静谧的。

吴星手指抠着手心,眼眶泛酸。

“你想知道吗?”

可是在他的传闻里,她连第一女主角都不是。

车灯将夜晚烧出一个洞,药厂就在眼前。陈邺停了车,摁下车窗,夜晚的风灌进来,将皮肤上的黏腻驱逐。

吴星懊恼于刚才氛围使然下情绪露怯的一瞬问出来的那句糊涂话,她扬起一个笑脸,说了声:“谢谢你送我回来。”掩饰方才的失态。

陈邺还想说什么,李老头拿着手电筒走过来晃了晃。

看清车里的人,笑问:“陈二,这么晚了,还过来?”

陈邺转头看了眼吴星,她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只留下一个背影。

第04章 .“我要减肥”

下车的时候, 肩头的酸乏和想哭的冲动齐齐涌来 ,一颗泪珠吵嚷着从眼睫下面滑出来,滴在手背上,她随手抹去,有点讨厌这样的不受控。

吴星害怕自己真的病了,盘算着明天开始要晨跑。至少将多余的精力消耗掉,不要胡思乱想。

和陈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迫切地宣泄欲望,抚摸对方的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倾听对方的心声就分开了。

现在再看着对方那张俊逸的脸,吴星很难放下骄矜,去倾倒苦水。

陈邺沉默着将吴星的三包行李拎上楼,看她立在床边,掏出手机,泰然道:“你微信号没变吧?”

吴星情绪里挤满了水分,声音嗡嗡的:“没变。你要加回来?”

他们分手是在 3 月底,距离毕业还有整整三个月。在同一个班,即使刻意回避也难免撞上,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但也不痛快。

分手后,她也没有立即就把陈邺拖进黑名单,为那段酸涩的感情上锁。

而是在某个深夜从图书馆出来,越过黢黑一片的网球场时,她忽然从帆布兜里掏出手机,看着他的头像停顿了片刻,便点了删除。

那时接近六月底,已经拍完毕业照,论文答辩也结束了。找到工作的同学有一部分已经奔赴岗位,开始培训。考研早已板上钉钉,考上的开始四处旅游,没考上的抓住最后的时间跑招聘会。

何曼姿找了个私立学校当退路在准备事业编考试,独她成了宿舍的留守人员,不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也是大家口中还没有去向,没有未来的暂定人员。

大四上吴星保研本校以 0.04 的分差败给了班里山东籍的学霸,十月赶着最后的尾巴报了统一招生考试,但时间太紧,加上她状态差,一战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