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星河(60)+番外
吴星手放在黑棕色的桌上,眼睫眨了眨:“嗯,确实挺委屈的。”
第37章 .“我有点生气。”
陈邺心里一紧,喉头有点干涩,他手在桌子底下握住吴星刚刚垂下去的手指:“你先不要对我失望,好吗?”
吴星唇角上扬,浅浅笑了下,笑陈邺此刻迷离的脆弱,陌生又让人不忍:“王清风来了,先别说了。”
王清风顺带着洗了把脸,发梢沾湿,困乏疲倦减轻了很多。他走进房间,瞅了眼陈邺:“你不坐这边吗?咋跑那边去了。”
陈邺瞪他:“你是去教书的,不是让你把脑子也给别人。”
王清风喝了口八宝茶,习惯了陈邺的毒舌,死皮赖脸问来点单的服务员,“料能自助吗?”
对方略显尴尬笑了笑,王清风眼睛变成一弯月牙,仰视对方的眼睛:“我们是常客,那张脸你肯定很熟的。”他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陈邺。
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脸盘圆圆的小姑娘,她看了眼陈邺,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点了点头:“是熟客,那......我给你们拿一个过来。”
一会功夫,她端着一个红色的雕花木盒子进来,里面一个格子里面装一种料,茶叶、大枣、枸杞、菊花、黄芪、大块的黄色冰糖,还有芝麻粒。
服务员又从围裙前面的兜里掏出来几包玫瑰酱,“送给你们的。”
王清风笑嘻嘻:“谢谢美女,你人真好,今天肯定会有好事发生。”
陈邺受不了他那张嘴:“你嘴是放磨刀器上开过光了,还是你唇膏抹多了,打滑。能不能别一出来就跟晚上墙头挂那猫似的,嗷呜叫。”
吴星敛眉笑了笑,王清风往后面一倒靠墙上:“你拿我撒气是吧!”
“我闲的。”陈邺压着杯沿喝了口茶,“你晚上想睡哪?我家还是宾馆?”
王清风一下坐起来,双臂折叠压桌上,好整以暇:“我以前以为你顶多就一小康帅哥,今天才发现是个真二代。你们家是不是独栋还自带电梯,家里的摆件全是青花瓷。”
陈邺瞥他一眼:“我家就一暴发户,还有你最好对我爸妈的审美别抱什么期待。”陈学海的审美一直都是大、结实。养陈邺的时候也贯彻了这个原则,能吃能喝,皮实就行。
王清风激动:“我去参观参观就行了,住还是住外面,不然也太不好意思了。”
陈邺无语:“你会不好意思?”
王清风捡起一个桂圆捏碎扔茶杯里,“我怎么不会,人家脸皮薄着了。”
吴星扑哧笑了声,问他:“你在那教历史吗?”
王清风食指跟着脑袋摇了摇:“小学部,教语文。”
陈邺眼皮撩起,“你教语文?你说个三山四水春常在我听。”
王清风不情愿说了,发音一塌糊涂,“我平翘舌不分已经形成语音盲区了,我都听不出来你说的有什么差别,我有什么办法。”
“你普通话证哪个等级?”吴星笑着问。她想到何曼姿在的西川的那所中学招聘教师的标准已经上升到了一本以上硕士、专业对口的地步。
王清风自信:“二甲。”够到了教语文的最低标准。
陈邺咋舌:“我当时就觉得那机子肯定坏了。”
王清风撇嘴:“你们两别唱双簧,欺人太甚。”
陈邺问他:“我家到底住不住?”
王清风看他:“你住哪?要是和你睡一张床我可以考虑一下。”
陈邺觑他:“想得美。”
王清风转而问吴星,“吴星你住哪儿?”
吴星抬眸:“住他们家厂子里。”
“哟,还是个厂二代。”王清风笑,“你可不够兄弟,跟我们说你爸妈做小生意的,我之前还因为晚上饿偷吃你牛肉干心里特不好受,早知道多吃点好了。”
陈邺:“你也忒不要脸了,我那牛肉干给我对象买的,我说怎么轻了不少。”
吴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加入话题,便不开口,听他们两说话。王清风在菜上来前一个劲输出,他在南疆的各种见闻,学校里面天南海北流动性极强的年轻老师们,第一次见沙尘暴糊了一嘴沙子,又讲第一次见到 ISIS 支持圣战的人。还给吴星看了不少他拍的照片,绵延千里的山脉,牛马遍地,看得人心也辽阔了。
吴星上学这几年辗转也去了一些地方,但都是内陆的城市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也就每次参加史学会的时候跟着老师能见点新鲜事,这会她跟好奇宝宝一样听王清风侃大山。
最后还是王清风熬不住,嚷嚷着要睡觉才作罢。陈邺最后还是给王清风找了个宾馆,不是他不愿意带家里去,而是王清风死活开始讲究说大晚上打扰人不好,白天再去玩。
安顿好王清风,两人再回去药厂已经是十点,四周阒寂,厂院里的路灯好像被点着了一样,在静谧的氛围里噼里啪啦。
走到吴星的门前,陈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叫住吴星,“你项链我给你拿回来了,今天在镇上的金店里洗过了。”
说着,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来,吴星要伸手去接,陈邺却靠近她一步,散开堆在一起的链条小心地挂在她白腻的脖子上,光线有点暗,陈邺手在后面摸弄了一阵才扣上。他又轻轻抓起吴星的头发从链条里面抽出来。
两人的气息交叠,有点意乱。
吴星往门边靠了一下,手掌撑在陈邺胸口:“再缓缓吧!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
陈邺嘴唇动了动,抓住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按得紧紧的,“我们两的事我可以缓缓,但今天的事我要说清楚,不想让你带着气过夜。”
“我对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有关于我家里的各种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真没想到这些,光顾着跟你腻歪了,那天在麦田我想说来着,又想听你说话,就忽略了。”
陈邺拇指磨了磨吴星的手背,身体环着她:“爷爷在村里,奶奶去世后他情绪一直不太好,就侍花弄草。我妈和我妹你都见过,我妈呢,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但她很包容的。我爸就是你惯常能见到的那种生意人,大腹便便的,等你准备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吴星手指乱动,在他胸前一点上抠了抠:“我家就是普通家庭,我爸赚钱,我妈操持家务,不光物质上差你们家十万八千里,其他方面也不行。”
陈邺猜到吴星是说家庭关系不融洽,他唇线抿直,抓紧吴星乱动的手:“我们家也就是比其他人家运气好些,我爸创业的启动金是中彩票中来的,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你肯定理解这其中的道理。”
财富的分配并不依据道德和勤劳与否,舆论所主导的财富享有者的努力和辛酸多数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强化其配得感的手段。
高中的时候说女孩不适合学理科,上了大学学了历史,老师们又说男生更具有历史思维。吴星以前也是被架构的那个人。既得利益者掌握的不光是红艳艳的好处,更甚者是观念的解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