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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轰鸣(81)+番外

作者:乔迹 阅读记录

“你见过?”陆敏意外。

“嗯,上次早上做的时候。注意到了。”

陆敏霎时脸红。

杭敬承坦荡地很,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也没规定哪能看哪不能看,反正都脱光了。”

这人怎么一点不害臊。

陆敏伸手捂住他的嘴,冷下脸瞪他,“不许说了。”

杭敬承示弱,“不说不说。”

然而狭长眼尾泛些懒洋洋的笑意,视线落在她耳侧,只当逗她玩似的。

陆敏低头,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耳垂。

好烫。

“咳。”杭敬承干咳一声,收起嬉闹无赖,拇指摩挲那几道生长纹,在柔软的大腿根处按下指痕,“几道生长纹而已,哪有什么不好看......”

化似乎没说完,他盯着她的大腿,在思考着什么。

陆敏跟着屏住呼吸。

“像闪电?”杭敬承尾音上扬,“雷雨天突如其来的闪电,叫人一看就知道这妞盘靓条顺。”

陆敏讷讷,“你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听着不像好话。

“夸你呢。”杭敬承抬眼,“闪电多酷。”

他神色很认真,说出来的话不着边际,陆敏哭笑不得。

杭敬承顿了顿,继续说:“上回去海边,记不记得,阳光照着海平面,风浪起,海浪带着光影跃动。”

陆敏记得那个画面——

海平面伸展到世界尽头与天际相接,午后阳光灿烂,海浪翻卷,黛蓝暗纹推动粼粼浮光。

“像不像海浪的波纹?”他轻声问。

弯弯曲曲的,没有规律的,她的伤疤。

像那样美好漂亮的景色吗。

陆敏垂眸,用自己的手指抚过裙摆下的生长纹。

“我是海浪吗?还是闪电。”她问,又喃喃:“好像都比这个好看。”

杭敬承微抬下颌,笑着睨她,不说话。

“那我该是什么?”她歪着头看他,像懵懂的小孩子。

杭敬承问:“你见过见过我胳膊上的疤没有?高中那会儿。”

“没。”陆敏摇头。

她记得当时第一年秋天入学第一次见他,第二年春末夏初他就转走了。

当时只懵懂知道他年纪比班里一般同学大一岁,不清楚他之前出过什么事,也没见过他的疤。

“好吧。”杭敬承说:“就是一块很糟糕的疤。那几年经常化脓。所以我当时很少但穿短袖,要么叠卫衣,要么穿长袖,怕被看见。”

历城夏天很热,每年都有段时间四十度的那种热。

陆敏心底钝钝地痛。

十几岁的年纪何其敏感。被捧在人群中央的骄傲少年也有过那样自卑的时刻。

“没有呀。”她轻声说:“我觉得不丑,就算没有后来的纹身,也不丑的。”

杭敬承:“嗯?”

陆敏认真地说:“那场车祸,你的手臂替你挡下可能会触及心脏或是别的重要器官的伤害,然后你才像现在这样好好活着。所以,没有那么糟糕吧。”

杭敬承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随后勾起唇角,眼底浮现一抹温柔。

“嗯。所以没那么糟糕。”

他停顿片刻。

“那么你呢。那几年体重忽然增加,让你感到不堪回首了么?”

陆敏这次不说话了。

杭敬承继续说:“国内高中压力这么大,你用食物来制造多巴胺开解自己,所以体重增加,身体上留下的一些痕迹,但也正因这样,你才艰难或顺利地渡过那几年。”

“所以,糟糕么?没有吧。”

杭敬承不喜欢端着,将一些话题讲得过于严肃,所以总是态度轻松,嗓音清落,然而从不让人觉得自己被随意对待。

陆敏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松开手,裙摆忽地一声落下去。

毕业这些年,每次回首中学时期,总是带着耻感。

因为那时懵懂,胆怯,什么都不懂,贪吃,不漂亮。

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杭敬承轻声,“小刺猬。”

“嗯?”她怔忡。

杭敬承:“我说你像只刺猬。从来不会苛责别人,但是对自己从不宽容。”

杭敬承:“你所有的刺都对准自己。是不是。嗯?”

敏敏,疼不疼啊。

陆敏感觉腰后那只手掌好像攥住了她的心口,闷闷地喘不过气来。

从青春期起让她难以启齿、遮掩躲避的东西,原来可以是招展的闪电,也可以是自由的海浪。

她性格里拧巴的那部分,总是让别人觉得很难相处的那部分,原来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近乎自虐的善意。

她仰起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然后抿着唇弯出一个弧度。

“好奇怪。在你眼里,我好像是另外一个我。”

“如果这个我眼里的你会让你活得更舒服,那就相信,如果不会,那就不要在意。当然,不只是我的,所有人的眼光对你来说都是这样。”杭敬承拍了拍她的腰,她向后退一步,他起身,“我去洗澡。”

言谈恳切,抽身利落。

杭敬承向来如此。

陆敏站在原地,目光追寻他的背影,咀嚼刚才的对话。

心里好像有一朵枯萎的小花,在初夏的季节迟来地、慢慢地复苏了。

/

约莫二十分钟。

杭敬承裹了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陆敏正坐靠床头看手机,半身盖着被子,乌浓长发披在肩头,灯光底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他伸手覆盖她的手机,“到睡觉时间了,陆老师。”

陆敏无奈抬头,大手落下来,杭敬承揉她的发顶,“乖。”

为什么像对小孩子啊。

她心跳微微加速。

杭敬承绕回另一侧,俯身推开抽屉,翻找什么东西。

陆敏撑手臂等他,想起刚才自己没问的问题,“杭敬承。”

“嗯?”

“你刚才忽然提自己手臂上的伤疤,好像原本是想说另一件事的?”

上上次剩下三个,上次全都用完了么。

“嗯?......嗯。”杭敬承皱眉,翻底下的抽屉。

陆敏面向他,歪脑袋,“所以,那件事,是什么?”

杭敬承抽空回答:“是之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说法......首先申明一点,我是无神论者.......你那边还有没有套?”

陆敏:“嗯?”

前后有什么关系?

杭敬承索性坐到床边,翻身上来,伸手越过她去翻床头柜,“这个说法就是......说上帝会给每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孩子一个吻,这个吻有时候会响亮些,留下或轻或重的痕迹。大家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些人的要明显一些。挺幼稚的是不是。”

陆敏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但想不起具体的出处。

杭敬车压着她的腿,长臂伸出去找东西,她动弹不得,靠住床头,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的香气。杭敬承头发只吹了半干,细碎黑发落在额前,在说话时轻晃,像小树柔软的枝杈。

“虽然像个幼稚的童话,虽然不足以让我摆脱当时的困境,但是有时候一点点浪漫色彩,就可以让我对于这道疤,不那么痛恨。”杭敬承摸到盒新的,撑了下床沿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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