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删了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以后也不再会有任何联系了。
大三这一年的春节前夕,傅屿岸又开车回了境县。
问及原因,他只说:“说好了以后家里的春联都要交给我的,我不能食言。”
也是在这一天,简宜终于和家人坦白了她和傅屿岸的关系。
简妈妈眼泪盈眶,握着她的手:“那你一定要对傅老师好,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傅老师平时工作那么忙,你要多体谅体谅,不能这么任性。”
简宜埋怨:“我什么时候任性了,妈,别的家长都是让对方要照顾自己女儿的,你怎么反过来了。”
“这么多年了,傅老师对你好不好,我还不了解吗,你能走出我们这个地方,真的多亏了傅老师当年对我们的帮助。”
旁边的简心玥也帮腔:“姐,你可不能辜负了傅老师,反正姐夫我就只认傅老师一个人,别的我都不同意。”
简宜脸红得发烫,掐了一下心玥的肩膀,她吃痛终于不再往下说。
为了不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简宜找了个借口出门。
去小卖部买饮料的路上,傅屿岸牵着她的手。
“怎么办,看来小玥和阿姨都站在我这边。”
“那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以后吵架都没人帮我了,我要是生你的气,妈妈肯定又要说我任性。”
简宜只是开了个玩笑,傅屿岸却心里一颤,握着手的力度沉了几分。
“不会吵架的。”
“嗯?”
“如果我们之间出现任何问题,那一定是我的问题。”
“思想觉悟这么高,”简宜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假设,她忽然想起之前孟雅琳问过她男朋友一个问题,“那如果我真的很无理取闹呢,比如凌晨两点你还在加班,特别特别忙,我却非要让你开车两个小时去给我买吃的。”
傅屿岸笑:“那只能辛苦Payson了。”
“Payson是谁?”
“我的合伙人,”傅屿岸伸手摸她的头,像在安抚小猫,“我去给你买吃的,那只能辛苦他替我加班。”
“你作弊,”简宜不满,“怎么可以有这种答案。”
傅屿岸眼底笑意更深:“好,我错了,你再问。”
“那如果我特别无理取闹,然后这时候你身边出现了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你会怎么做?”
没想到这一次,傅屿岸思考了片刻后把问题抛回给她。
“那如果是你呢?”傅屿岸问她,“假如我有段时间工作特别忙,没办法照顾你的情绪,这时候你身边出现了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同龄男孩,你会怎么做?”
“那我肯定是选后者呀,”简宜故意逗他,“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男大学生呢?”
傅屿岸像是当真了,脸色沉了下来,他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得可怕,她的右手指节被他攥得隐隐作痛。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阴狠又暴戾。
虽然简宜解释这只是玩笑,但傅屿岸的眉头仍是紧皱着,一言不发。
她忽然有些后悔,开了这么不合时宜的玩笑。
买完饮料,他们原路返回,简宜侧过头观察他的表情,随后小声说道:“我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了,你别不开心。”
傅屿岸仍是沉默,直到在巷口拐角,他忽然俯身抱住了她。
“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春节呀。”
“还有呢?”
简宜有点懵,摇头。
“是我们在一起第一年的纪念日。”
简宜恍然。
她平时对这些没什么概念,最近太忙了,她一直没想起来。
傅屿岸闷声说:“我刚才不是不高兴,只是这一年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我明明知道你在开玩笑,但仅仅是假设我都无法接受,我无法想象有一天我会失去现在的生活,也无法想象我会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他的拥抱太深,简宜有些喘不过气。
又听见他说:“简宜,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
“辉子,别傻愣着了,到你了!”
“催什么催,你丫能不能消停点,别总是打乱我。”
“别挣扎了,今晚你输钱是肯定的,大家就可着你薅了。”
客厅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春晚当作背景音乐,狭小的客厅挤满了人,一群人的说话声把电视机的声音掩盖得彻彻底底。
地上放着好几个空的啤酒瓶,大家围着矮小的茶几坐着,扑克牌七零八落地洒在中间,赵鸿朗嘴里叼着根烟,一手拿着扑克牌,正琢磨着要出哪一张。
忽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眼,是他合租的室友。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和对方打招呼:“今天这么晚,我还以为春节你会早点回来呢。”
对方点头应了声,随后上了楼。
辉子打了张牌,说:“你舍友很高冷啊,我来好几次了,都没见他说过话。”
“他哪里人啊?”
“不知道。”
赵鸿朗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发了一会呆。
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他对这位室友几乎是一无所知。
北美的留学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他和卫寒不在一个学校,他们一个住一楼,一个住二楼,平时他早出晚归的,也说不上几句话。
打着牌,有人瞥见了那双放在鞋架上的橄榄绿颜色的球鞋,抽着烟嗤笑了声:“阿朗,你这舍友还挺虚荣。”
赵鸿朗打牌的手一顿:“怎么说?”
“你看那鞋肯定是A货,UNDEFEATED x Air Jordan 4 ,在鞋圈出了名的,之前被炒到三万多刀,别人都是买来收藏的,哪有像他这么随手扔在那的。”
徐薇嘴里含着棒棒糖,怼他:“我看你就是看不惯人家长得帅,我怎么看着就是真的呢。”
“你用你的脑子想想,要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这又没摄像机,你当这是富人体验生活的综艺节目呢。”
他们在那争辩,赵鸿朗反倒沉默了。
其实卫寒刚搬进来那天,他就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地方,有些人长得就是有那种劲儿,哪怕住在这也不像是穷人,举止谈吐、生活习惯都不一样。
而且,在这个社会,长得好看太容易受到优待了,有那张脸,去做模特、网红什么行不通,来钱又多又快,不至于去做那些苦活累活。
他之前还问过卫寒:“你平时玩Tik Tok吗?”
“不玩。”
“Instagram呢?”
“不玩。”
“听我的,你现在就去注册个账号,不然白瞎了这张脸,你随便发个视频,粉丝都蹭蹭往上涨,哪还用去做什么兼职啊?”
还在发着呆,徐薇朝他使眼色:“欸,阿朗,喊你舍友下来一起玩嘛,就我们几个玩多没意思,要不我们就玩beer pong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