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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先婚后爱](12)

孟恪踏上最后两级台阶,“嗯。对方明天回国,多聊了会儿。”

李羡忽然有些局促,想着要不要帮他放点热水,或者找件衣服,纠结片刻,觉得没必要。

她平静焦灼地掩饰着自己初为女主人的天真笨拙。

“回去了。”孟恪从她身侧经过,淡声说。

李羡起身,跟在他身后,朝卧室方向走去。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却不见他的醺意。

“你今天去了电子科技大吗?”楼上安静,她的声音像轻轻推开一扇陈旧的木门,含蓄韵致。

“嗯。瞧见你了。”孟恪一点没含糊。

“是你叫他们放我进楼里等的?”

“今天一起访校那个外国人叫威尔,婚礼上见过你,今天认出来了。”孟恪进了衣帽间,摘掉腕表。

所以不是他的意思。

“哦。”李羡靠在衣帽间门口,谢谢两个字噎在喉咙里。

孟恪:“因为这事才等我啊。”

她没吭声。

孟恪解开领带,松了几颗扣子,拿起中岛台上熨烫好的睡衣,从衣帽间出来,经过李羡身侧,她问:“那你找我公司的领导了吗?因为昨天的事。”

“嗯?”

“同事说他们挨骂了。”

“应该的。”

“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工作了。”

孟恪顿住脚步,回头。

李羡站在落地灯旁边,拨弄灯罩,灯光将她笼住,墙上的投影张牙舞爪。

“没有别的意思。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公开身份可能会带来麻烦。”

孟恪拎着衣服,背着浴室的灯光,剪影挺拔沉稳,“我应该怎么跟别人介绍孟太太?”

她想了想,试探性问:“就说我是全职太太?”

孟恪:“你打算好三天两头出面社交,打点人情了?”

“......我的意思是,都市小报记者对你来说可能拿不上台面。”

“我拿什么上不了台面。”

灯罩走线细致,李羡修剪得短而圆润的指甲擦上去,暗纹里金线熠熠折光。

“觉得自己走捷径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羡手指震颤一下,蜷缩。

孟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她身侧,“原则上来说,研究员的私事,不应该在实验室接受采访。助理问我这件事,我看见来访记者登记的名字才答应。”

李羡想起保安忽然变得热络的态度。

孟恪垂眸,看着她耳边散落乌发里若隐若现的耳廓,她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说你自己本来可以办到么。”

“不。”她摇头。

跟他相处,她做不到别的,常常惟有一腔无用的坦诚。

“你办得到。”孟恪话锋陡转,“只要你想。”

李羡茫然。

孟恪:“昨天那样说,让你不高兴了么。”

李羡:“嗯......?”

“我没有坏你心情的意思。”

“嗯。”她低头,声音略闷,显得真诚——不信。

“是你给职业身份,不是职业给你身份。”孟恪耐着性子解释,“所以没有任何职业,比你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懂了么。”

他语气温和浅淡,等了等她的反应。

李羡一个人怔在原地。

孟恪转身去了浴室,留下空空荡荡的卧室。

孟恪是把她当孟太太看的,也经常流露她理应配得上这个位置的意思。他对待她,耐心克制,或许也称得上体贴。

但她心里还是冒笋尖似的钻出一个想法:如果不是遇到曾家,她这辈子都不敢去招惹这样的男人。

第8章

月亮像枚大钱币,亏了一个月牙儿,高高悬在玄青色穹顶,几朵云飘过,月亮若隐若现。

窗边有些冷,李羡站了会儿,撩开窗帘,钻回卧室。

她躺在温软可亲的被窝里,盯着身旁小夜灯盈盈洒洒的暖光。

没多久,脚步声渐近,被子被拉扯开,真丝布料窸窣。

她翻了个身,孟恪坐下来,床垫微陷。他刚吹干的黑色头发柔顺,显得整个人都闲散下来。

李羡两手抓着被沿,没头没脑地说:“我不轻贱我自己。”

“嗯。”

“这条路你让我自己走吧。”

孟恪掀眼皮看着她,漆黑眼眸里面究竟是什么情绪,她看不清。

李羡忽有些拘谨,转身去关灯。眼前陷入漆黑,她平躺着,身边没有动静,她越想安静下来,越有翻身的冲动,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又觉得手臂很痒,抓了几下。

身侧有响动,他翻了个身睡下了。

她屏息,不敢再动。不知道多久,困意袭来。

-

眨眼就到了年底。

年底活动多,报社忙碌,李羡除了工作,还抽空回了一趟李家,探望父母,匆匆去匆匆回,连轴转了好一阵,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

别墅地下室有酒窖,还有个储藏杂物的仓储间,楼叔在这里打点人情往来,李羡在一边坐着学习。

说是学习,楼叔似乎并没有交给她打理东西的意思,他清点这段时间收到的礼物、准备老爷子的寿礼、各家的回礼和赠礼,样样亲力亲为。

李羡盯着桌子上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楼叔注意到她的目光,微笑着问:“太太想看吗?”

李羡羞赧地抿了下唇,“我能看看吗?”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太太。”楼叔温和敦厚。

李羡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大簇棉花糖被风吹到云端,轻飘飘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很多东西都没见过。她假模假式翻过去,“这么多呀。”

楼叔说家里交好的家族比较多,都几十年了,来来往往,今年因为先生太太新婚,比以前还要多一些。

李羡假装自己看懂了,余光瞥见一双冒光的眼睛,将她吓了一大跳。

“Phantom。”楼叔蹲下身,试图将Phantom唤过来。

“它不咬人,太太。”

“很有脾气的样子。”李羡笑了笑。Phantom对楼叔看也不看,一跃而起跳到李羡身旁的柜台上,也不靠近,原地卧下,舔毛,脖子上的金属铭牌若隐若现。

前两天逛花鸟鱼市场,李羡薅了几包种子的羊毛,里面有鲜花也有蔬菜,总之现在可以种。

正好别墅花园里有空地,她问了问,楼叔说那块地随她打理,又问她需不要需要帮手。她拒绝,随后自己找了小锄头,带着种子,过来开垦。

李羡点开手机网易云,私人FM,在乐声响起时挥下第一铲,翻土、撒下第一粒种子。

她忙活半天,额头出了层薄汗,两条腿蹲麻,只能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不经意回头,发现有人在亭里喝茶。

冬季山上荒芜,花园周围种了两排长青树,修剪得严谨整齐,石砖路两边是秾丽的洛德夫海棠。

花园一角有座汉白玉砌的罗马柱凉亭,铜骨琉璃顶。

孟恪坐在亭子底下,手里握着壶柄,将第一泡茶水倒进公道杯,然后倒掉,往茶壶里添第二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