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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浅眠深蓝海(34)

“什么不合适,给我叫你们老板来。”

因为没有包厢,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胖子正和服务员发飙。

“那帮人怎么这么凶,像黑社会似的。”女孩瞅着那几个人说。

宋子和没接话,眼睛也看着那边。

“胖子,别那么不上台面,”为首男人终于发话,细长的眼扫过胖子,胖子马上往后缩了缩,“就那个位置吧。”他又冲服务员说。

服务员如释重负,抹着汗小跑着到宋子和的桌前:“一共一百九十八,先生,你也看到了,那三个人不好惹,我算你个六折,你们跟我到前台去买单吧,这桌得马上空出来。”通常的情况是服务拿钱去前台,客人等在位置上,等拿到发票和找零再走,但显然连这点时间也不能等了。

宋子和不想为难他,点了点头,站起来。

被服务员带着去前台,与那三个人擦肩而过时,宋子和下意识的又看了眼那个男人,男人也正看着他,嘴角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那笑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寒,宋子和微微皱起眉,匆匆走过了。

“宋子和,”却猛然被叫住,他反射性的停住,回头,正是那男人,双手插进口袋,冲着宋子和道:“好久不见了。”

送走了相亲对象,宋子和独自回家去,工作后他就一个人搬出来住,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果然是那个少年,脑中还在反复着他刚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若说十多年前他的凶狠只是表面的虚张声势,那么现在的凶狠却是自骨子里透出来的,而他,竟然准确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文心爱,同样是忽然失去了踪影,却在文心爱出现的同时,他也出现了?是不是两人还有联系?

他隐隐不安,心中下意识的不希望两人之间存在联系,因为当年的少年此时已经变得让人觉得可怕了,如果文心爱与他真有联系,那么......。

他想到那天警察来医院做笔录时文心爱惊慌的眼。

方向盘在同时猛的调转了方向,离开了回家的那条马路,直接往医院而去。

文心家穿着单薄的病服,有些吃力的伸出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水杯,她渴了,但她不想因为想喝一口水而麻烦值班的护士。

水杯没的抓稳,晃了几下,就要摔下来时,被人握住,拿起,递到她的手边。

“你可以叫护士的。”宋子和看她吃惊的看着她,摸到水杯里的水是冷的,“我帮你倒热水。”说着拿起床边的热水壶,把杯里的冷水倒掉,又倒了杯热的,递给文心爱。

文心爱默默的接过,凑到嘴边发现水其实很烫,便又放下了。

“明天警察还会再来,继续上次的调查。”宋子和看着她说道,果然看到文心爱惊慌的眼。

“我不想见警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有原因吗?”

文心爱眼神闪烁,抓着杯子咬住唇,没有回答。

“与这次倒塌事件有关,还是你做过什么事情让你怕警察?”他追问。

文心爱不说话,似乎忘了杯中的水很烫,就着还是滚烫的水喝了一口,顿时因为被烫到,眼中涌起一股水气来:“那就见吧,”她似乎下了决心,道,“见一下其实也无所谓。”

宋子和闭了闭眼,原来文心爱是这么倔强的?他深吸了口气,抢过文心爱准备喝第二口的水道:“我骗你的,警察不会来。”

文心爱的嘴唇被烫的绯红,上面的一层水渍透着诱人的光泽,带着水气的眼看向宋子和,似乎在看向他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但又迅速的黯淡了。

“我要睡了。”她说,说着扶着床慢慢的躺下来,然后头别到另一边。

四周似乎因为她的拒人千里黯下来,宋子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究竟为什么,他要跑来这里,只因为遇到了那个人,然后就胡思乱想的将他与文心爱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完全没关系的,就算有关又怎么样呢?床上的人一味的不认识自己,一味的冷淡,自己又在执着着什么呢?

“你睡吧,过几天我让人把那年你留给我的一万块钱还你。”他的口气冷淡下来,人退出了病房。

他没有再去看她了,没有什么好执着的,既然她说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他是有些赌气的,却不知道在气什么。

他让护士将存着一万块钱的卡送过去,护士又拿回来给他,他就没有再让人送去,偶尔的他会站在对面的楼上看着病房,其实是看不到她人的,但就这样呆呆的看上很久,直到护士叫他,他想,也许就是这样了,有一天她伤愈出院,他们再分开,可能就再也不见了。

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吧,像见了个不太熟的朋友,冷淡的打声招呼,冷淡的离开,而他,又在纠结着什么呢?

下了班,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喝酒,其实做医生,尤其是经常手术的外科医生是比较忌讳喝酒的,因为过多的酒精会使自己的手无意识的发抖,但并不是完全不能喝酒,像现在要了几瓶啤酒,几个人一起聊聊天,也是常有的事。

还是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几个人随便的聊着最近的几台比较成功的手术,还有学术界的一些新的手术模式,宋子和一向是话最少的那个,一般只是听。

聊到后面便都是各自的烦心事,于是有人借着酒劲问宋子和为什么不交女朋友,为什么不结婚?似乎在暗示他:你也并非一帆风顺,你也有烦心事。

宋子和看着瓶中升腾起来的泡沫,还是那个回答:“不想交,就不交了。”

旁边几个人对看一眼,各种猜测心知肚明,宋子和也不澄清,继续喝了口酒。

不想交,就不交了。

他从来不乏追求者,从小学到大学,即使上了班,医院里也有护士在追他,但是,怎么说,他总觉得那些人不是他想要的,她们只是陌生人,不相干的人,他甚至不想花时间照母亲所说的那样“培养感情”。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不是。

那你到底在等什么?

他偶尔也会问自己,在等什么?

脑中莫名的浮现出文心爱的脸,他马上甩了甩头,可能真是的醉了,不然怎么会冒出这么古怪的想法?

等到再晚些,几个同事搭出租车回家,车不是很好叫,有一个同事住在老城区,他想了想,和他上了一辆车,正好,很久没有去看父母了。

出租车一路高架,下来时车速减慢,旁边的同事指着路边的一处空地,道:“就是那里,上次的违障搭建倒塌的地方,现在铲车都铲平了,死了三个人。”

他看过去,觉得眼熟,等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已经生锈的篮球架时才想起来,那里似乎是他高中时打篮球的地方。

“停车。”他冲前面的司机说。

“你家到了啊?”同事在旁边问。

“不是,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回去了。”说着他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