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13)
菲恩点头。
两个人陆续洗完澡,见菲恩有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的想法,虞笙说:“你是我邀请来的客人,总不能让客人睡沙发。”
她一脸坦荡:“当然,我也不打算睡沙发,然后把床让给你,所以我们只能睡在一张床上凑合一晚。”
捕捉到菲恩从沙发跳跃到大床的视线轨迹,她又补充上一句:“虽然比不上你家的kingsize,但睡我们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菲恩默了默,“你说的家是指Grunewald的独栋别墅?”
虞笙点点头。
菲恩纠正她的说法:“那不是我的家,只是我在柏林的一个落脚点。”
虞笙的反应看不出太大诧异,当然这也没什么好诧异的,她只轻轻哦了声。
菲恩又说:“我的家在汉堡,虞笙,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看,它在海边,日出和日落都非常的美,晚上的星空也很漂亮。”
他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她捂嘴打了个哈欠,倏地止住话腔。
“Good night.”
“You too.”
两个人就这样躺到了同一张床上,这感觉很奇怪,尤其是对虞笙来说。
明明前不久她还抱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态和他用餐,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纯睡觉?
跟他在一起,事情果然总是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虞笙这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身侧床位是空的,下意识以为菲恩学着她不辞而别了,不由一愣,但没太多不愉快的情绪,洗漱后去客厅倒水喝,看见菲恩正对着落地窗,单手执机,嗓音沉沉:“Sei nicht dumm.(别犯蠢了)”
虞笙脚步一顿,折返回卧室,坐在床边循环深呼吸,试图驱赶走余下一半的困意。
昏蒙中察觉到有人靠近,很快挡住她身前的一片光,她停下揉眼的动作,抬起头,菲恩的脸撞了进来。
“Hi.”她的嗓音有些哑。
菲恩认真盯住她看了两秒,问:“昨晚睡得好吗?”
虞笙实话实说:“是我来柏林后睡得最好的一觉。”
她补充一句:“我想这是你的功劳。”
菲恩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
虞笙没有接茬,在这个问题上较劲没有任何意义。
她沉默不语的时候,菲恩的视线落回她脸上,粉黛未施,显得清纯又干净。
他喉结滚动了下,忽然又想起昨晚的事,慌忙别开眼。
这一细微的反应被虞笙敏锐地捕获到,她眯眼一脸狐疑,见他躲闪得更厉害了,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你昨晚在我熟睡时,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为什么不敢看我?”
菲恩欲言又止,在虞笙失去探知欲前一秒才开口:“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春梦?”
他摇头,“我梦见你穿着轻飘飘的白色长裙,在沙滩上追逐着落日,金色的余晖洒在你身上,身后是粼粼波光,你美得让所有人都心动。”
虞笙听懵了,迟缓了蹦出一个音:“哈?”
她满头雾水地问:“这种梦也值得你心虚?”
显然他不仅是心虚的,她甚至还看到了他因羞愧泛红的耳廓,在敞亮的日色下,能透光一般,莫名想让人捏一把。
他的皮肤是真的薄,一眨眼的工夫,红晕就爬上了他的两腮,“做梦的时候没做坏事。”
声音很轻,像是底气不足。
虞笙挑了下眉,还没听到他的下半句话,唇角已经开始上扬。
“但梦醒之后,我做了亵渎你的事。”菲恩说。
虞笙快要抑制不住笑意了,“你具体说说。”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去摸他茂密的金棕色头发。
菲恩:“我不能碰你,所以我去了浴室。”
“冲凉水澡?”
“那是最后一步。”
菲恩嗓音迟疑了会,“在这之前——”
他忽然又停下不说了,虞笙的手移到了他的耳垂,捏了又捏,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过分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在这之前?”微抬的眼眸对上他外放的赧然,她问。
菲恩想要藏住这种情绪,却欲盖弥彰地显露更多,最终只能带点自暴自弃意味地说:“Do it myself.”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他沙哑的嗓子还吃肉来扣抠裙舞贰四酒零巴依久贰是逗乐了虞笙,她笑到不能自已,心里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止住笑声后,无辜地眨了眨眼,正要逼他把细节都给交代清楚,他抢先一步捂上她的嘴,用稍显干燥的唇。
虞笙愣了两秒,刚反应过来,他已经退了回去,苦恼的神色里带着几分自责:“Sorry.”
虞笙有些无语,“菲恩,你今年几岁?”
她说出心里的猜测:“二十——二?”
菲恩摇头,“26。”
居然和她同岁,虞笙震惊不已,“你长得真显小。”
怕他误会,她多解释了句:“我说的小,是指你的脸,还有你的心理年纪。”
他到底接受的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才会养出这么纯情的性格,如果说他是装出来的,那他的城府和演技未免太高深。
菲恩没有待太久,一通紧急电话叫走了他,离开前,他看着虞笙说:“Can I get a hug and a goodbye kiss?”
虞笙视线穿过他的肩,穿过透明的落地窗玻璃,停在柏林上空,雾气散尽,还原出这座城市原始而古老的艺术气息。
估计是光线原因,她收回视线看向菲恩的时候,他的眼睛变得更像海了,准确来说,是被日色照耀着的海。
她什么也没说,上前踮起脚尖,双手交叠环在他后颈,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菲恩离开后不久,虞笙才收到孟棠的来电,老生常谈的话题过后,她长长叹了声气:“棠棠,我昨晚差点又犯了一个大错误。”
孟棠一字一顿地问:“你又把名片弄丢了?”
虞笙说:“差点又睡了上回那个。”
孟棠在手机里凉飕飕地笑了声。
虞笙自己也觉得丢人了,一把扯过被子,兜在头顶,罩得严严实实,欲哭无泪道:“果然你也觉得我不可理喻。”
孟棠听她假模假样地干嚎了一阵,耐心终于告罄,直截了当地打断:“没笑你吃回头草,只是笑你胡乱措辞。”
虞笙没听明白。
孟棠又嗤了声:“睡个男人而已,叫什么犯了大错误?你以前有少玩?”
“以前和现在可是天差地别……”
虞笙开始给自己找补,“我以前谈的不是男人,非要算起来,连人的标准都没达到,这回难得来了个能称得上人的男人,我一时间不习惯也正常。”
这通电话勾起了虞笙不好的记忆,她想起自己以前交往过的牛鬼蛇神们。
其中一个叫什么她已经记不清,当然名字也不重要,她只记得他也是混血,亚洲和欧洲血统的融合,皮相骨相也属上乘,只是不像菲恩那样,没什么辨识度,最大的能力是甜言蜜语张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