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个时辰又至早朝时分了，皇上若再不休息，那今夜便要一夜不眠。

这样的皇上也真是让人担心，虽然只字不听他提起皇后的名字，可是大家却都清楚，皇上根本是在故意折磨他自己。

连续三天来，他都让让宫中所有的大内侍卫马不停蹄地出去寻找皇后的踪影，甚至一度要让皇宫中的所有羽林军都出去追寻，幸被太后及时出面制止，才清醒地唤住了皇上那几乎失去理智的疯狂。

可是，虽然皇上人是清醒了，可是他的所做所为却也变得更加让人心疼了。

从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人找到皇后了没有，当听到回禀皇后与明清王根本豪无踪影的时候，他的爆怒几乎要将整个皇宫烧毁。

皇宫中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皇上那样疯狂的样子，那一刻的他，仿佛发了疯一样地到处跑到皇后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寻遍每一座宫殿，走过每一个花园，甚至皇后曾呆过的哪座凉亭与小苑，他都豪不放弃。

直至他的一双华贵的龙靴被他在一日间走到鞋底脱落，他都豪无知觉，只是失魂落魄地呢喃着皇后的名字，不肯置信皇后竟然弃他而去，悄然地随着明清王离开皇宫。

当日过后，皇上整个人也完全地没了精神，仿佛是所有的力气都被用尽，他一度躺在金凤宫中，哪里也不肯去，一句话也不肯说。

那一日，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未能上朝。

太后过来劝过他多次，却丝豪不见起色，除了换来他沉默的对待，根本无法劝动他振作精神再度上朝理政。

无奈，太后也是急得一夜未眠，暗中派人打探皇后与明清王的消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皇后与明清王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根本未曾寻见其半分踪影。

幸而第三天傍晚时分皇上便已经想通了，撤了所有派出宫追寻皇后下落的人马，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静地重新上朝，认真的与大臣商议朝政国事，只字不提皇后。

直至此刻，皇上是片刻未曾合眼，太后派人问了几遍，皇上虽然有用膳，可是吃得却是极少，几乎只是应付式地吃两口，便让人全都撤下。

“唉！”司徒纤玉重重地叹息一声，头上的华发渐渐密集，看在芳菲的眼中，也是暗暗心惊。

“芳菲，你说，是不是哀家作了太多的孽，如今遭到报应了？”司徒纤玉动作滞缓地坐到梳妆台前，伸手摘下头上的那支自己戴了十几年的凤翼型金步摇，目光怔怔地落在那对凤翼之上，面色哀伤。

芳菲心中一紧，看着太后每每看到那支金钗时都会面色黯然，如今事隔多年，她却是第一次这样来问自己。

可是，她又能劝她什么？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就算一切可以重来，那又能怎么样吗？

“佩珍，你一定是怨我，不仅夺了你的后位，还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陷害却不帮你。唉，佩珍，你可知道，我一直很羡慕你，甚至有一段时间曾妒忌过你。

我妒忌你，明明什么都不去争，却偏偏得到所有我想去得到的东西。皇上爱你宠你，下人敬你护你，甚至连寒佑都愿为了你，生死不计。”。

轻手抚摸着步摇上的每一绥条纹，司徒纤玉的目光变得极度迷蒙，仿佛看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一枝金钗，还是那个温婉轻笑的美丽女子。

“太后，时候不早了，您别多想了，早些休息吧。”芳菲轻轻地从司徒纤玉的手中夺走那支金钗，轻轻地替她收在台上的锦木盒中，而后帮她小心地梳理着那头白了大半的发丝，淡淡地劝着。

当年的事，她也一直无法释怀。

不仅仅是太后，便是她，至今也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听信了太后的吩咐，眼睁睁地看着珍妃受冤而死。

一直以来，她亲眼看着太后与珍妃一同长大，二人情同姐妹，又是先后入宫，并都曾获得皇上的宠极一时之爱。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当皇上的眼里心里渐渐变得只看到珍妃娘娘的时候，太后的落寞一度明显得让她深感同情。

然而令她欣慰的是，太后始终顾念着这份姐妹之情，与珍妃之间始终和睦如初，让人羡慕。

曾经，她们一个贵为皇后，一个作为宠妃，二人同时爱着一个男人，又亲如姐妹，在宫中相互帮扶，生生羡煞一宫人。

只可惜，她始终错估了人心。

第278章 遇袭

芳菲发现，原来再亲密的姐妹当她们不幸地爱上同一个男人的时候，心底都会产生一份可怕的隔膜。这个隔膜她没有在珍妃的眼中看到，可是她却好几次在太后的身上发现。

那一刻，她突然为太后感到悲哀。

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与之相守一生。可是太后却渐渐失去了这份爱，所以，太后开始变了。

尽管太后与珍妃见面依然亲切，可是那份让人不易察觉的隔膜，却越来越厚。

终于有一天，太后生生被这张隔膜挡住了良心，虽明知珍妃是被奸人设计所害，却依然装出那等不敢置信的神色当着皇帝的面哭泣，痛心着珍妃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为何要做出那等不该之事！

那一刻，她彻底地寒了心！

从没有想，有一天，自己一直敬畏的主子也会变得那般的攻于心计，竟然对自己昔日的姐妹，做得出此的虚假之状。

珍妃自尽了。太后，也在那之后，变了。

她变得心狠手辣，变得麻木不仁，虽因良心的谴责收养了墨玉皇子，可是她的心，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善良温婉的女人了。

从那之后，芳菲便开始少言寡语，她不想看着自己向来尊敬的主子，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称职’地做着一个能干的好皇后。

所幸，自从逸皇子出事之后，太后的心性又一下子变了回来。之前那个让人害怕敬畏的太后，终于变得像个正常的母亲，像一个温婉的皇后。

只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喃喃自语，轻叫着珍妃的名字，问着自己，她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就算错了，也再也换不回珍妃的命。

更何况事隔多年，她相信，以珍妃的善良，绝不会计较太后的这份私心。只是太后的心，却是因为这件事却永远无法释怀，以至如今，她会忏悔着当年的那个过错。

“一切的孽都是我造成的，如果真是报应，那就让所有的一切都报应在哀家的头上吧！”深深一叹，司徒纤玉在由芳菲扶着起身时，突然头一眩，脚步一个咧趄，整个人便硬生生地向一旁的桌角撞去，吓得芳菲大叫一声，忙死死地抱住她，大声地唤着来人。

很快地，芳菲和两个赶来的宫女慌忙扶着太后上床，荣禄则赶紧地派人前去御医馆请值守太医前来为太后诊治，而后他又忙着差人前去通知皇上……

立时，祥宁宫的宫人忙成一片，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惊呼声，破天荒地将这个一度安宁而平静的宫殿，沸腾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