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以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着等到今天，似乎只要自己不死，那曾经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去后悔。

不去后悔对羽菲的冷落，不去后悔对云清的操控，也不去后悔自己因为偏执的爱恨，一心想要报复轩辕烈的疯狂举动。

呵，人生如果可以重来，他多希望当年有人可以在他的头上重重敲上一棒！要不打死他，要不，打醒他。

他真正该死，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而活，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就算是报仇，没有了羽菲在身边，一切也都变得那样的空洞。

“爹……你这是何苦？”云清一步一步，步履僵硬地走到云天海的身前，看着他努力地伸出手，想将他手心的那颗血玉递到她的眼前……虚弱而后悔的声音，让一旁的轩辕泽忍不住一阵喟叹：

“这块，是当年我送给你娘亲的唯一信物，她一直佩不离身……可是，从那次之后，我却再也没有见到此物……便连我在清理她的遗物之时，都未曾发现。因此，自私的我，更加深了对她的怨恨，一度认定她是将我送她东西早早便扔了……”。

云清默默地看着那块鲜红欲滴的血玉，听着云天海此刻已然不再流畅的话语，眼泪也是一阵模糊：“对不起，清儿，是爹错怪了你娘，伤害了你们……是爹的错，爹就算死，也无法弥补对你们的亏欠啊……清儿，爹如果早知你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爹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你娘；而你，也本该是爹与你娘最最心爱的孩子，本该是天底下生活得最幸福的那个孩子……”。

“爹，这些早已经过去。我不恨你……若不是你让我进宫，我也不会遇上了泽，遇上女儿今生可以白首相伴的知心爱人。”云清美眸微微垂下，不忍再看着云天海那张悔痛交加的老脸，也不忍再听着他临死之前，还要一声声地说着忏悔之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的人生已经走错了，他也再也回不了头，可是就算如此，他始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记得娘亲临死之前都一直盼着他，念着他！并一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爹，要自己好好听话，长大后好好孝敬他。

“清儿，你不怨爹？”听着云清轻轻地说着女儿这两个字时，云天海微微混浊的眸子微微一亮，看着云清那张酷似羽菲的脸孔，忍不住地伸手轻抚。

她的孩子，他们共同拥有的女儿，可是直到如今，他才第一次这样近地触碰到她。

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都从来不曾，抱过她。

“怨！”云清抬起眼漠漠地看着云天海，看着他的眼神一痛，遂轻展笑颜：“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我就不会怨你。可你是，你是我嫡亲的父亲，你对我的伤害，要说不怨，又谈何容易？可是爹，就像是娘当初一样，纵使满心哀怨，她也始终深爱着你……

而我，纵是再怨爹，你也始终是我的爹。怨与爱，常常由不得我来选择。来此之前，我以为我是恨你的……替娘恨你，替自己恨你。可是此刻，我却更希望着爹可以好好地活着，可以补偿回我失去了多年的父爱……”。

说到这里，云清一直隐忍的泪水，也终于止不住地落了一脸。沾上云天海的手心，温温热热，却也暖了他一颗太久未曾享受温暖的心，让他怜爱而慈祥地笑了：

“清儿，爹听到你这话，死而无憾了。如果有来生，爹一定要再做一回你的爹，做一回爱你宠你，永远也不再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的父亲……清儿……”。

第352章 年关逼近

“爹！”云清心一惊，看着嘴角突然涌出一大口鲜血而无法再说话的云天海，泪水不由落得更凶：“爹，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怨你，不恨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女儿，做一个被你和娘亲宠爱怜惜的乖女儿……”。

轩辕泽心一叹，轻轻地将哭得泣不成声的云清揽入怀中抚背安慰，却见云天海缓过一口气之后，将血玉递给云清，断断续续道：“清儿，将…将这块血玉埋在……你娘地坟旁，若有来生……若有来生……羽菲……”。

踏红尘，恨平生，痴痴傻傻，寂寞玉楼人。

桃花红，杨柳青，春入深闺，溪上草青青……

隔江遥寄一壶酒，今又苏醒，塞外无乡音；

千帆过尽无音信，冷冷清清，别语愁难听……

扑嗵一声，云天海的手心一松，那块艳红的血玉便豪无约束力地往下滑落，幸被轩辕泽快手一伸，接在掌心。

“爹！”云清凄声而哭，而云天海却是再也无法回应，抚在她脸上的手也啪地落地，从此一生风云，再无痴恨。

夜暮降临，皇宫的宫灯四处点亮，那一盏盏华丽丽的锦灯装点着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想要烘衬起这个大年三十的温馨气息，却意外地被一团看不见的阴黯笼罩着，黯沉得有些人心惶惶。

若大的祥宁宫中，病榻缠绵的司徒纤玉免强让芳菲替她梳妆起身，命人摆满了一桌的膳食，边咳边叹地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殿中面对着满桌的食菜无从下箸。

“芳菲，逸儿与泽儿，他们都用过膳了吗？”看着殿门处忍不住望了又望，终是不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前来陪自己一同用膳。

她明白，他们都忙！而今夜，更是一个决定着他们一生命运的特殊时刻，一个不慎，只怕……

“太后，您还是先吃吧，奴婢想皇上与王爷怕是有正事要谈，一时半会儿不能来了。”芳菲知道太后在等什么，只可惜，今夜到处笼罩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便是人人面上再表现得漠不在意，却始终逃不过心中的隐隐担忧。

“皇后娘娘驾到！”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通传，芳菲眉头一挑，一旁的司徒纤玉更是手心一抖，刚刚拿起的筷箸也是啪一声掉到桌上，让芳菲迅速地回头，却看到太后苍白着一张脸孔，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后。”芳菲忙俯身替她轻手拍背，殿外宫人的恭敬下跪请安之声也迅速地响遍祥宁宫，更是清清楚楚地传来殿中的司徒纤玉之耳。

“云清给母后请安，祝母后福寿永享。”一身清淡衣装的美丽女子带着殿外微凉的寒风轻身走了进来，一见司徒纤玉便轻巧地福身下拜，让正大咳不止的司徒纤玉也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这样清丽可人的女子就这样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皇后？”芳菲也是一脸惊讶，而后想起自己的身份，忙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芳姑姑快快请起！”云清抬手轻托起芳菲，而后快步走至司徒纤玉的身旁，代替芳菲轻轻地替司徒纤玉轻拍后心，温声道：“母后身子可曾好些，云清多日不在母后跟前照顾，让母后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