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107)
“二姐说你中了毒,果然是这样。”
陈薇怔了怔:“二姐说的?”
孔不二执着陈薇的手没放,看着她的眼,道:“今天宫中发生了一件事。”
陈薇感觉孔不二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在加重,抬起头:“什么事?”
“那个假皇后被萧延揭穿了。”说完,他看着陈薇的反应。
陈薇的眉轻皱了一下,隐隐感觉孔不二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似乎只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他心里就会有了决断。
“怎么会被揭穿,是那假皇后露了马脚吗?”她顺着他的话问。
“不是,是有人走露了消息,”孔不二道,说话间手指在陈薇的掌心延着那条红线轻轻的划过,“是你吗?萧延用毒控制了你,你不得已?”
陈薇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的缩回,脸色顿时苍白,半晌,她才似乎缓过了劲,道:“没错,是我。”
非常平静的说出来,简单而几乎将孔不二杀死:“中毒可以跟我说,再难也可以跟我说,你为何一而再的将我乎视,你可曾将我当成你的相公?”
陈薇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尽量的乎略孔不二的质问,他相信了,应该说从他进来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她本来还想着向萧延透露此处藏身之所,好让孔不二怀着误会对她放弃念想,现在看来不用多此一举了,有人替她做了这件事。
她真该松口气,却为何会觉得心痛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让她苦不堪言。
“跟你说又有何用呢?你有你的事要忙,我却没有时间等你处理完这些事再回头来帮我,你以为我真是为了帮你才将萧潜刺伤,是他看上了小七,想对她不轨,我忍不可忍才刺伤了她,却失了得到解药的可能,我现在这样不过是为了将功补过,萧延说过,这件事后他会放我和小七自由。”
“小七?”孔不二没有哪一刻这么讨厌这个名字,“原来如此,原来你全不是为了我,你眼中只有与你有血缘的小七,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随时可以捡起,随时可以扔掉,只要有小七就好,是不是?”
陈薇轻皱,忍不住反驳道:“你也不是一样,怀疑,必定第一个怀疑我,因为他们是你的血缘,而我就算是你的娘子,也不过是个外人,若不知我中毒,你摸摸自己的心,可是第一个便怀疑我?”
孔不二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心中恨到了极处,却不知在恨些什么,只觉得自认为已拥有的爱慕,幸福,甜蜜面目全非,瞬间成了泡影,原来陈薇也可以说出这么尖刻的话,但却字字在理,没有一点错,原以为自己是真的爱着她的,但一切只是幻境,在她这句话中片片撕碎,终究他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更加无力,他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好半晌才道:“这毒要如何解?除了萧延,哪里可找到解药?何时毒发?”
陈薇颤了颤,原来,就算此时,他还是关心她的,她苦笑了一下,不想告诉他,除了萧延无人可解,只是道:“放心,我对萧延还有用,他不会让我死的。”
孔不二一愣,想起在自己之后萧延又将她送给萧潜,心里很不是滋味,道:“还有什么不堪的事要你去做?”
不堪的事?陈薇脸一白,却是笑道:“他认定我对你很重要,关键时刻他可以拿我逼你就犯,”她一双眼幽幽的看向孔不二,“真的如他说料吗,相公?你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
说这句话时,陈薇的眉宇间带着极淡的挑衅之色,扬着唇问孔不二,就如同看着被自己媚惑的傀儡,笃定他会听她的话。
这让孔不二觉得他其实和那个老太监,和齐筝,并没什么区别,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他爱她的同时,她也应该是真心相待,他是胜利者,到头来自己还是坠入她织好的网,难以自拔。
“鬼才为你做任何事?你不要这么笃定,”他彻底被激怒,有些迫不有待的否认,否认完,却更觉得无力,看着陈薇道,“你每次都这样,我真的累透了。”
陈薇如同摇摇欲坠的人偶,听孔不二这么说,不由颤了颤,心口的地方绞痛着,她垂着头,眼中仅有的一抹光采也黯淡下去,沉着声音道:“我也累透了。”
☆、谈崩
最近几天,孔不二看谁都不顺眼,连常在客栈门口等着吃剩菜的流浪狗小黄也被他踢了一脚,一只脚跛了好几天。
而同一时间,朝中渐渐起了一阵流言,传西淮王的生母,洪贵妃其实是当年红莲教教主洪天南的女儿。
这阵流言在春节将近之时欲演欲烈,似乎是给那些因为国葬而无法大肆庆祝的新春的百姓加了一记娱乐,渐渐的,连街头巷尾也传开了。
“我让人查过了,那个李才毫无背景可言,只是一介书生,我照你的话去调查,他果真在四年前来京城参加过科举考试,与谢怀青是同一届,两人名次都很靠前,只是……。”孔有力停了停,看看坐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孔不二,不知道他是否在听。
“只是什么?”孔不二却问道。
“只是他在那次考试后便失了踪影,去向不明。”孔有力这才把这句话说完。
孔不二眼睛看着窗外,本来这几天,街上各商家该开始张灯结彩,热闹起来,此时却冷清的要命。
“老爹已到太原了吗?”
“老爹已和太原的守城军队汇合,熊莲召集的一部分红衣社社众也安排入了黑衫军,大概有一万多人。”
“那件事可有告诉老爹。”
“有。”
“老爹怎么说?”
“他说再看看,不可妄动。”
孔不二手指揉着眉心,看着自家老哥冷淡而坚毅的脸,道:“老哥,为什么我觉得那是早挖好的陷阱,就等着我们跳,而孔家又不得不跳?真他妈窝囊。”
孔有力懂他的意思,眼中也跟着有丝丝纷乱闪过,道:“老三,此事只是猜测,并非绝对,做我们孔家该做的事便是问心无愧了。”
“去他妈的问心无愧,老子一不高兴,不陪他们玩了,管他谁做皇帝谁掌权,与老子何干?”
孔不二只差没破口大骂,孔有力知道兄弟心里有气,也不知怎么安慰,便沉默无言。
门外有敲门声,掌柜的笑着推开门,冲孔不二道:“东家来了。”
孔不二站起来:“你可让他到我娘子的房中替她诊脉。”他不想再见陈薇,却不能不顾她身上的毒,请了好几个京城有名的大夫,都只是摇头,他知道熊莲医术了的,便也一并将他请来,却仍是不肯踏进陈薇的房间半步,只是让掌柜的带过去。
“已经诊过了。”掌柜回道。
“哦?怎么说?”分明是不想再过问的人,此时心却因这句诊过了又带了几丝希望,这样的迫切连孔不二自己也没有发觉。
“东家说无解。”
这股希望瞬间又熄灭,孔不二喃喃道:“连他也没办法吗?”说话间心里有什么东西火烧火燎的难受起来,“你们东家呢?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