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说明白了。

挂了电话，两人加了微信。

张雪不愧是个老师，一个小时不到就写了一篇两千字的文章出来，发给成嘉澍看。

“这样可以吗？”

成嘉澍发出一个崇拜的表情包，想想自己当初写《合奏团》的剧本，那个小学鸡文笔，被若君老师喷了十几条，并且说她喷成嘉澍的语句都比成嘉澍的剧本有文采。

成嘉澍说很好。

张雪是比金如山还要坦荡的人，她用两千字娓娓道来当年在洗煤厂的生活，重现了当年那个北方小城里的工厂里大家虽然累但是充满希望和欢乐的真相。

而合奏团的故事更是她人生中难以忘却的经历，矿场坍塌事故是真的，他们的生活是真的，合奏团的故事也是真的。

文章的末尾，张雪放了两张已经有点模糊的黑白照片。

第一张是她和父亲的合照，在张雪十二岁的那年，和给张雪买的钢琴一起。

陈旧却干净的家居，空间不大却很温馨的小屋，崭新的钢琴和开朗的张雪。

还有那个沉默寡言却爱女如命的张立伟。

第二张市洗煤厂某一年的春节放假之前的合照，旁边堆着一箱又一箱的年货。那时候的照相设备没有那么好，照片也没有上塑封，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大家的脸，但能看得出来大家的笑脸。

张雪在文末写道：我知道这些都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小小片段，我也没有什么扭转舆论的野心。仅以只言片语告诉大家我的我的感受，那场事故也是我最心痛的事情，但是非黑白不该颠倒，谢谢，祝生活愉快。

这条微博发布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关注，阅读量很高，但是转发量很少，下面的评论大多也都是表示质疑的。

成嘉澍担心张雪被影响，因为看到她是用自己的老微博号发布的，虽然上面只有一些很早期的旅游风景照，但是成嘉澍还是害怕被扒出真实的信息。

他给张雪发消息，让她不要太在意评论区，可以的话删掉所有的个人信息。

没想到张雪回他：[没事，导演你不是也说了吗？坦荡就好。]

这一晚成嘉澍没有和金如山联系，他那边工厂的火灾事故检查好像有了消息。

张雪的微博也还在发酵，出现越来越多的评论。

有质疑的，也有相信的，有人站出来说了公道话，也有人还在带节奏。

成嘉澍知道，这不是一条微博就可以改变的局面，睡觉之前成嘉澍还在看手机。

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吗？他一直在想。

次日成嘉澍被客厅的声音吵醒，看了看时间，心想这才七点多，怎么大家都起床了。

平时这个点，只要没有拍摄任务基本都会睡到上午十点左右。

成嘉澍揉揉眼睛准备翻身再睡一会儿，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包。

“嗯？”成嘉澍有些不敢相信，这不是金老板的经典老花旅行包吗？

是不是眼花了？

成嘉澍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是个旅行包。

这时候门被轻轻推开，成嘉澍看过去，和偷偷摸摸的成嘉澍对视了正着。

发现成嘉澍已经醒了并且看着自己的金如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下，但还是掩盖不住眼底的开心。

“醒啦？”

成嘉澍看金如山走进来，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还有运动裤，是很休闲的打扮。

“你怎么来了？”

金如山坐到成嘉澍的床边：“安全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不是工厂的电路问题，工厂之前的消防检查记录，我们自己的值班报告都完整且合规。没事了，回来想过来看看你，中午我再回公司。”

成嘉澍听他说完，庆幸又感动，想到这几天的遭遇，忍不住眼眶发红。

“好了，没事了。”金如山轻轻把成嘉澍搂进怀里。

成嘉澍抓着金如山的胳膊，看他疲惫的脸：“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

金如山确实累坏了，之前一直是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突然放松下来，还见到了成嘉澍。

他看着成嘉澍不说话，眼睛里有温柔水波，“还好。”

成嘉澍被他看得害羞，但是又很心疼他，“要不要进来睡一会儿？”

“我给你买了早餐，他们已经在外面吃了。”金如山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已经在掀被子。

金如山一进来成嘉澍就钻进了他的怀里，被子里的柔软暖和，金如山身上的凉意很快就散掉。

“小树。”

“嗯？”

“好累啊。”

“嗯。”

成嘉澍轻轻拍一下他的肩膀，用脑袋在金如山肩膀拱一拱。

“睡吧。”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抱在一起睡觉，就像很早就在一起了一样。

为了在房间里放一张大大的书桌，成嘉澍买的是一米五的床，两个大男人挤在床上睡觉，蜷缩在一起，客厅里是同事们边吃饭边聊天的细碎声音，窗外是伴随着不知何时吹来的春风悄悄发芽的老树。

成嘉澍听着金如山平稳的呼吸声，想着这一觉睡醒，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成嘉澍和金如山醒来发现只有小雅在一楼办公。

“小树哥，金老板，早上好！”小雅依然是活力满满。

这几个月以来她的工作量很大，从一个干杂活的摄影助理成了能统筹公司财务的老手，找到了自己的工作方向。

成嘉澍神清气爽：“早啊！他们都出去了吗？”

小雅：“都去剪辑公司了，对了，早餐给你们放在厨房的蒸屉里了，你们热一热就可以吃。”

“谢谢，对了道具那边沟通好有多少损耗了吗？”成嘉澍问。

两人说着说着就聊了起来。

在旁边的金如山只能去厨房把早餐热好，拿下来给忙碌的成大导演吃。

两人在桌子上吃早餐，小雅那边时不时偷偷打量两人，八卦的镭射光几乎快要把电脑屏幕戳破。

“我们脸上有东西吗？”金如山终于忍不住了。

成嘉澍摸摸自己的脸，然后发现金如山是在说小雅，于是也问：“怎么了？”

小雅憨憨笑：“没事没事。”

但是两只眼睛还是滴溜溜的转。

“到底怎么了？”成嘉澍忍不住又问。

小雅看看成嘉澍又看看金如山，很想说话但是又不敢开口。

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说：“那我要是说错话了你们可不能生我的气。”

“好。”

“也不能扣我工资。”

“好。”

“那个……”小雅话还没有说出来，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行：“小树哥和金老板，你们是不是……那个……那种关系？”

成嘉澍和金如山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金如山觉得小姑娘很可爱，故意问他：“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小雅和成嘉澍很熟悉，虽然现在也是上下级关系，但是说话并不拘谨，也不害怕成嘉澍。

但是她和金如山没有见过几次，只知道他是公司的大老板，人又长得很高大，看起来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