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接近于传言里的修士长生之道。
没有人知道国师到底活了多久,面容一直十四五岁少年模样,只一头银发彰显他并不像看起来那般年轻。
宿庐作为国师的师弟,护卫丁不认为他是个简单人物。
如今郡主选择了宿庐,护卫丁心中所思所想只有杀了他。
护卫乙问护卫丁大早上的磨刀作甚。
护卫丁不答。
护卫乙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吃饭罢,很多事吃吃喝喝睡一觉也就过去了,你是郡主的护卫,可别做些牵连郡主的事。”
护卫乙以为是什么人惹到了这沉默寡言的护卫丁,他可不能看着护卫丁犯错,见护卫丁始终不应,按住护卫丁的手从他手里把刀夺了过来:“交给我保管,吃了饭还你。”
护卫丁充满戾气地看了护卫乙一眼,但回想起护卫乙教自己识字的画面,眼里的戾气渐渐散了。
他无助地看护卫乙,看自己的刀,看空空如也的手,护卫丁头一次尝试到了暗恋失败的痛苦滋味。
他挪着步去吃早饭,啃了好几个大白馒头,啃着啃着呜咽了一声,小狼崽子似的。
第22章 金粉胭脂13
谢月择熬了一整个夜晚,天终于亮了。
他让黎屏去找眠之过来,他有话想对她说。但黎屏没能找到人,眠之跟宿庐学武去了。
谢月择问眠之去哪了。黎屏道:“许是出宫了,郡主殿下一向贪玩,宫外春夏之交,天气凉爽,花草芬芳,郡主一定很喜欢。”
谢月择道:“孤也可以出宫的,下次、下次眠之想去,你跟她说,我陪她去。”
黎屏低头应“是”。
谢月择又道:“孤不是拘着她,孤只是想了解她,你说眠之会厌恶吗?”
黎屏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说出这样弱势的话来,在一个奴才跟前,显露过分的在意有失身份。他是一朝的太子,要什么不能拥有,需要这样的委曲求全。
黎屏道:“怎么会,郡主高兴还来不及,殿下您有心了,这世上哪有这样体贴的丈夫。郡主遇见殿下,是上天的指引,亦是郡主的福分。”
谢月择听到黎屏说他是眠之的丈夫,唇角微微扬起,心里的憋闷散了几分。
他道:“是孤的福气。当局者迷,孤有时候不懂得眠之的心,你若是瞧出什么来了,只管对孤直言。”
黎屏应“是”,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谢月择想了想,又派人去找眠之的养兄,过去他不喜欢眠之身边多出一个亲人来。
他希望眠之身边只有自己,他把她的世界填满,她只能看到他,只能在意他。
可他忘了,这是不公平的。他有父皇母后,宫里谁也不能看低他,可眠之不同,在他护不到的地方,眠之指不定被人怎样欺负。
或许不是忘了,是他从没关注过。他被人捧惯了,要眠之也那样捧着他,说到底,眠之恨他也有他的原因。
他没能体谅她的苦楚,没能考虑她的未来,只一味要求她付出感情付出真心,眠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谢月择不断地为眠之开脱,只有找到眠之不爱他的理由,只有确认一切都可以挽留,他改了,她就回来,只有这样,谢月择的心才能够平静下来。
君臣夫妻,他是君是夫,眠之是臣是妻,这样的尊卑高低让眠之厌恶合情合理。
她厌恶的只是外在的一切,谢月择不断地找着理由……
他突然有些倦了。
他让黎屏把眠之抄的祈福经拿过来。黎屏小心翼翼地递上。
谢月择抚摸着封皮,心渐渐地静了下来。
“磨墨吧。”他道。
他要回一本祈福的经书,眠之祈祷的每一个字,他都要亲手写下,她望他安好,他亦如是。
黎屏虽备好了笔墨纸砚,仍是劝谢月择不要操劳:“殿下的心意郡主懂得,殿下好好养病比什么都重要。”
谢月择微摇了下头,唇角轻扬有些苦涩:“不,眠之不懂。”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病,他的弱,他的无能。
她看到的只是他的束缚,他是一潭烂泥,眠之生长在烂泥里,倦了,想离开,连根都不要宁愿做浮萍。
都说出淤泥而不染,眠之怎么会看到淤泥的心意。
谢月择环视周遭的一切,华贵的终将腐朽,他要用什么来留住她?
是注定短折的命,还是并不健全的心?这难倒了谢月择,他不再多言,拿起笔仔细抄录祈福的经书。
一字一句,镌刻心间。
而眠之被宿庐带出了宫,他们在人迹罕至的山间修习。
眠之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朵,玩乐心起,摘下一朵插在了宿庐的发间。
“好看。”眠之笑,“宿庐,我一定是第一个为你插花的姑娘。”
宿庐运起内力,漫山的花瓣飞舞起来,眠之置身其中,眼眶慢慢地湿润了。
她走向宿庐,抱住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谢月择抄完了几页,手累得抬不起来,为了保证每一个字都是满怀着祈祷与祝福写下,谢月择停了下来。
他道:“喝药吧。”
他主动地喝药,想要快快地养好身体,等他把身体养好没这么虚弱了,他就能陪眠之出宫,给眠之抄经,将眠之抱起,让眠之看看,他其实没那么弱。
别的男人能做的,他也能。他只是慢一些缓一些,如果眠之能够耐心一点,她就能看到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别的男人做不到的,他亦会学着做到。
眠之惦念养兄,他就把她的养兄找回来;眠之想要平等,他在她面前就不做太子,只是她的丈夫,只是她的……谢月择微微羞涩地抿住了唇,只是她的、她的……情哥哥……
第23章 金粉胭脂14
眠之踩着傍晚的光回到宫中,小太监说太子殿下有请,眠之将手中的花插到花瓶里,欣赏了片刻才动身。
谢月择等着眠之用晚膳,眠之到了却说她已经吃过了。
谢月择道:“要不再吃点糕点。”
眠之摇头:“不了,殿下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有些累,想早点休息。”
谢月择喝了两口汤,便叫下人把晚膳都撤了。
殿内没了人,谢月择问:“眠之,你要与我生疏到如此地步吗。”
眠之想了会儿,道:“不是生疏,殿下,我只是谨记自己的身份。”
谢月择抿紧唇,他看着她垂着眼眸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他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连看一眼也那么为难。
谢月择问:“什么身份。”
眠之道:“您是太子,我是依附于您的女子,我应该学着恭敬一些,避开一些,太过激烈的情绪譬如之前的争吵,都对殿下的身体不利。”
谢月择怔了会儿,道:“你倒是会替我着想。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感激你知情识趣,感激你避之不及。”
眠之默了会儿,站起来行了个礼:“天色不早,殿下早些安寝,我就不叨扰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