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家的康康(觉迷录系列之二)(6)
凌稚然听玓瓅发狠说了那样的话,无奈的挤出些笑容。
而被称为三小姐的金玓瓅看了凌稚然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很干脆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还是保持刚才那个表情吧!”
司马落轻抚长髯,微笑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又诧异的问道:“稚然,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
凌稚然蹙眉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愿再纠缠于这个问题,道:“老师,我这里有不少难见的古籍,现在在我这也是暴殄天物,便赠与老师吧!”
司马落也心中暗叹,不愿再提,哈哈笑道:“哦?没想到小财迷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为师可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跟我争书时的风采啊!”
金玓瓅也嗤笑道:“哼,她就是一个书蠹虫,小气的要命。”
凌稚然想起第一次与司马落见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时两人同时看上了一本孤本书,别人敬重司马落的名声,她却不管,她并不知道司马落是谁,就算知道司马落,可她被骄纵惯了的性子也是丝毫不肯让的,于是一老一小就斗鸡一样看着对方,最后还是司马落哈哈大笑:“你这小娃倒也有趣?你是谁家的娃娃呢?”那时她的回答是:“我是苏荷家的康康啊!”那样的自然幸福与自豪。
想到这里,笑容僵在脸上,心中抽搐般的痛,忙掩饰的道:“那我现在带老师去看看。”
晚上,司马落还沉浸在那些珍本中,凌稚然送玓瓅离开。
快到门口时,玓瓅问道:“老师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呢?”
凌稚然道:“你跟阿慈说,把那个女人弄走吧!”
玓瓅摇摇头道:“不行,静慈说了,要么随老师走,要么就让那个蔡硕老死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
凌稚然皱皱眉道:“阿慈这次怎么这么蛮不讲理?”
“唉,嫁了个皇帝,手段强硬了呗!”玓瓅随口胡言,“不过,你这样我们看着也难受,可怜我哥哥了。”
凌稚然道:“那我随老师走了,便能送走那个人?”
玓瓅笑道:“不是,重点不是你随不随老师走,而是当你能笑对着蔡硕那张脸的时候,她是去是留那就随你便了。”
凌稚然道:“其实你知道,什么人都不行的。”
“是,但是你还是不敢面对,不是吗?不是让她代替,她只是个磨刀石。”
“那好,我走!”
“你只是为了避开她吧?”
凌稚然不语。
玓瓅上前抱抱凌稚然道:“其实走走也好,尤其是江州。”
凌稚然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转身离开,声音传来:“看来江州的男子遭了殃。”
玓瓅咬牙切齿,却看着吃吃偷笑的青奴绿童无可奈何。一跺脚,上了马车离去。
蔡硕猛然惊醒,梦中那个人阴沉孤绝的眸子似乎近在眼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喝了盏凉茶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恐惧。得知那个常年宿在君见来瑶姬房中的凌稚然今晚居然住回了苏府,蔡硕就一直恐惧不安,从来不知那个人存了怎样的心思,然而此时的自己却是她名正言顺,皇后懿旨亲封的“妾”,在这寂静的深夜蔡硕的心中却是骤起狂澜,竟一夜不曾安眠。
因为那人在,也不敢再去藏书阁,只怕和那人碰面。接下来几日也是无法安睡。直到第六日的早晨卧床不起,这才被担心的桃儿惊动了苏青奴。请了郎中来看,说是受了惊吓,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歇息几日便好的。
苏青奴吩咐桃儿去买了药煎上。看着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蔡硕,心中也是颇为不忍。本来只是想缓缓稚然的心,谁知却惊动了皇后。再也没想到平日温婉娴雅的皇后下了这样的旨。其实她也明白皇后的用心,那个人不在了,稚然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已经三年,都无可奈何,出个蔡硕,自然是奇货可居。可是,没想到,稚然竟痴到了如此地步,只要不是那个人,别说你七分像,便是借尸还魂的她也是不认的。如今随了镜先生出去,只盼这山山水水能一涤稚然心中哀思。暗叹了口气,温声道:“蔡小姐尽可放宽心,今晨稚然已经随着镜先生出了京,怕是半年之内是不回来的。”
蔡硕的眼睛亮了亮,然而想到她也总有回来的一天却又是一阵担忧。若是她再不回京该是多好?
苏青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道:“蔡小姐,我看您还是盼着稚然早日回京吧,稚然回京之时,十之八九便是你自由之日了。”
蔡硕听得迷惑,苏青奴耐着性子道:“其实,便是稚然在,也断然不会对您怎么样的,她平日对你多有无礼,其实是……害怕啊!”
蔡硕听到这里,坐起身来,讥诮道:“嗬,手眼通天的君见来主人也有害怕事情?真真可笑!”
苏青奴看着蔡硕道:“蔡小姐可想听个故事?”
第八章 莲娃
坐在送完稚然,回城的马车上。平日温婉的上官静慈揉揉眉心,颇为无奈,心中盘算着怎么跟那人交代。
金玓瓅嘿嘿一笑,道:“怎地?这两年稚然让你费了不少心吧,这次可以安宁一下了。”
上官静慈看看她,别看她嘴上没事,其实心里不定多担心呢,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的,说起来玓瓅可还是与稚然更亲厚些的,从称呼就可以看的出来,稚然称自己阿慈,玓瓅却叫自己静慈;而自己也称玓瓅名字,稚然却坚持叫她三三。稚然仿若她们两人之间的桥梁,硬生生的将三个人架在了一起。
那件事要不要告诉玓瓅呢?以她的性子怕是现在就会冲回去把稚然拉回来,然后硬闯皇宫吧?
金玓瓅被她这样看着,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上官静慈摇摇头,道:“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急。”
金玓瓅笑道:“什么事?这么郑重。”
上官静慈低声说了。
只见金玓瓅眼睛睁得滴溜圆,樱桃小口也无声的张开,不可思议的看着上官皇后。又急忙的要叫停车,嚷嚷道:“既然如此,我赶紧去把稚然叫回来。”
上官静慈忙拉住她,道:“此事急不得,怕你领着稚然去了,那人立时便能死在你面前。”
金玓瓅疑惑道:“什么意思?”
上官静慈眼望车外,语气低缓的说了,又道:“当局者迷,此时她钻了牛角尖,怎么劝都没用的,让稚然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中郁气,也激激那人。”
金玓瓅听完后也不再言语,过了半晌,道:“蔡硕的事,也是她的主意吧?”
上官静慈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这两人也不知是谁比谁痴。”
金玓瓅也一撇嘴道:“哼,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傻。”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回望了一下凌稚然离去的方向。
金玓瓅突然问了一句:“晚上没女人,她怎么睡觉啊?”
上官静慈与她对望一眼,呃,这下惨了……
而此时的凌稚然,坐在马车上,再次回首看看自己成长的地方。心中惨痛。她明白阿慈和三三的用心,想让她离开这里,避免触景生情,想让她看看这大好河山,到江州民风淳朴之地修养心性,。然而离开了这座城,那所有的悲伤都能随着城门的关闭而埋葬吗?不可能,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一刻不曾或忘,深入骨髓,病入膏肓,如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的骨血,便是她死了,那些记忆那些伤痛,也会陪着她被埋在黄泉之下!不得解脱不得超生!千年万载,不灭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