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不行啊,小岑同学,跑五千米跑瘫的?”洛时序问道。
“嗯。”岑冉没否认,确实是跑那五千米之后受了凉,以为是捂一夜就好的小感冒,哪知道会那么严重。
他很久没发过烧了, 再加上诸多外界因素影响,在外考试、心思重、情绪起伏太大,前几天明明热度退下去了,今天却又升了上来, 在一个临界值上。
洛时序带着岑冉去医务室, 医生量完体温要岑冉去附近医院验血, 岑冉不乐意了,吃药已经是勉勉强强,吃一顿逃一顿,还要他去扎针。
难受归难受,岑冉有气无力地说38c的体温没必要去趟医院,没想到医生直接打电话给年级主任,让郑老师带他家物理金牌去医院。
“我陪着去吧。”洛时序道,他找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郑老师晚上有值班。”
步行五分钟的地方就有一家医院,郑老师给洛时序和岑冉开了假条,还问岑冉要不要请假回家,这个季节是感冒发烧多发期,很多学生光咳嗽就要请假。岑冉却道:“没事。”
走出教学楼,岑冉突然说了声:“等一下。”
洛时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问:“怎么?你不会去趟医院还要带本物理题去做做吧?”
“不。”岑冉道,“你给我把你语文书带上。”
“……”洛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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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队挂号、找急诊科室,去付验血的钱,岑冉坐在椅子上看洛时序忙活,这家医院和岱州一中一样有点岁数了,处处透着古旧的气息。
学校能说是文化氛围厚重,可医院这个样子,在岑冉看来很黯淡,很多地方明知道是消过毒干净的,他还是觉得有股怪味。
报号机说了岑冉的名字,洛时序拿着他的纸给抽血处的护士,岑冉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咬牙把自己袖子一撩,但又缩了回去,反悔道:“要不然我们直接去配药吧?这验完得晚自习下课了。”
“你降了那么多分,还愁这一节晚自习的工夫?”
“我是在愁你的。”岑冉辩解道,“一个小时能背多少课文?你之前浪费了那么久时间!”
“同学,不要再磨蹭了,几岁了还怕打针呀?”护士道。
岑冉本来不怂的,看到有一根特别粗的针头扎进采集管里,然后连着的管子还有根极长的针,背部都有了冷汗。
他艰难地说道:“我没怕。”
“姐姐,我同学怕疼,你扎轻点。”洛时序道,他本来不想笑的,看岑冉又着急又假装无所谓,还是别开头笑出了声。
“……”岑冉,“我真没怕!”
他咬牙切齿打算挨针,护士看了一阵他左胳膊,说他血管细不好扎,换成右胳膊看看,最后是在右边采了血。
摁着小棉球坐在大厅里等候,这家医院人不多,后面来了个小孩子,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岑冉不禁皱起了眉头。
能看到洛时序,他连日的劳累便已经一扫而空,现在只剩下心烦气躁,洛时序道:“你小时候生病和他一个样。”
“哪有。”岑冉道。
“每次生病要很久才能好,得瘦一圈,你挂盐水挂得手都肿了,之后让你去打针,你一直哭,哭到盐水挂完才止住。”洛时序道。
“你这记性怎么没用在背书上呢?”岑冉道。
医生让岑冉先输一次液,岑冉吊着的精神在靠在洛时序肩头时被彻底浇灭,洛时序让他睡一会,他看着洛时序手上摊开的书本,已经零散地记了几个注释,他戴着口罩喃喃道:“没想到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打针。”
“我也没想到。”洛时序道,“生病了怎么不早说?”
“前几天就只是感冒而已,今天才又烧起来的。”岑冉道。
许是洛时序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他安心,他居然真的在医院睡着了,而且被叫醒时困得睁不开眼睛。
参赛那七天的睡觉根本不算是睡觉,虽然岑冉心态摆得很好,但面对解不出的难题,回到宾馆里还会再纠结一会,还要和清华大学的招生老师讨论签约事宜。
昨晚想着马上要去见洛时序,先和教练软磨硬泡,硬是提前一天回到岱州,再是兴奋得拿了别的高校的宣传手册,替洛时序去看,连湿着的头发都忘了吹,睡前把干得差不多的头发潦草得再擦了擦,企图弥补。
这样的弥补没让他的身体满意,今天让他烧得在男朋友面前干呕不止,到现在想起来还面上发红。
护士过来拔针,他们回去各自洗了个澡,岑冉钻进被窝要继续睡觉,走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眼皮打架,可是身上酸痛难忍,又睡不着。
“药吃了吗?”洛时序推门而入。
岑冉支支吾吾说吃了,洛时序数了数药片,的确是少了两粒,但冲剂一包没少。他接着小台灯的光把药泡好,让岑冉下来喝,岑冉逃避道:“现在还烫。”
洛时序的手指沾了下杯壁,道:“不烫了,待会下来你披件外套。”
“下不来。”岑冉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洛时序在下面催了他一会,道:“你发什么嗲?”
“没发嗲,你快点回去睡觉。”
这么说着,岑冉磨磨蹭蹭直起了身,他犟不过洛时序。
既然是人家男朋友了,那顺着他一点吧。岑冉心想。
闻着那药味就知道绝对难喝,岑冉刚让自己咽下去一块面包,此刻胃里一阵痉挛,他嘴唇刚沾到褐色的药汤,便差点把杯子给摔了。
“不行,医生不是说这药不苦的吗?”岑冉纳闷了。
配药的时候他不好意思说,洛时序让医生不要配太苦的药,医生还教育了几句,说现在的小年轻都娇气得很。
洛时序闻着味道神色微妙,但还是说道:“不苦啊。”
“骗人。”岑冉道。
“快点喝,待会要凉了。”洛时序道。
怕岑冉不信,他端起杯子,岑冉的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抬起头制止道:“你不用……”
然而洛时序真的喝一口,道:“不苦的,你喝吧,喝完可以睡了。”
“我——”岑冉没说完,侧过头打了个喷嚏,这下也没法说自己将要痊愈,还被洛时序套上了一条外套。
“喝个药和上刑一样,怕冷还懒得穿外套,要我帮你穿。”洛时序笑道。
岑冉愁眉苦脸地道:“床上也冷。”
话说完,两个人都楞了一下。
岑冉觉得自己的确是病太久,烧糊涂了。
我是傻逼吧。他心想。
这句话简直不敢回味,前后语境一相连,这不是他在暗示洛时序上床给我暖被窝么?
他脸皮薄,一下子耳根红了,他顾不上药苦不苦,端起来一饮而尽,清醒了点。洛时序去把杯子给洗了,看上去他也很懵。
“有、有什么甜的东西吗?”岑冉眼神乱瞟,找了话题道。
“没。”洛时序道,“只有运动会多出来的话梅糖还有彩虹糖,都是酸的。”
“哪个相对而言甜啊?我吃一颗。”岑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