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校草包袱重。”洛时序道,他指缝里是岑冉洗发水的香味。
他吃了颗草莓,听岑冉说道:“最重要的反而一直没问,你这四年过得好不好?”
洛时序不假思索答道:“好啊。”
岑冉轻笑了声,他这样笑很冷,道:“我就知道,但我笃定洛时序这个笨蛋过的绝对不好,我就烦,你还在我面前给我装,难不成你还怕丢脸吗?”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洛时序道:“宝宝,我不想让那些过去的事情害你心情不好。”
“哥,我觉得你理解错了。”岑冉道,“你要是觉得我们两个有那么点心有灵犀的话,只要你一个人担着那些事情,只要你在痛苦、在隐瞒,我肯定一清二楚,煎熬不会比你少半点,而且比你还多。”
洛时序需要他,他也需要洛时序。需要依靠,需要拥抱,需要千言万语,把自己从困境中得救,这个过程是互相拉扯的。
“我不想通过任何人的讲述来了解我没陪伴的那四年,过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该好奇执着在这上面,但明显有东西留在你身上没扔掉。”岑冉道,“我舍不得你一个人闷着难受。”
“试着也依靠我一点点吧,在你忍不住的时候,我乐意陪你。”岑冉眨了眨眼睛,和他并肩坐着,道,“我想陪着你,你从哪儿落下来,只要朝着我,我都接着。”
过了半晌,洛时序道:“我现在有点不知所措。”
岑冉抓起两个人相握的手,贴在自己胸前,道:“我比你还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你打算上哪个大学,有没有未来规划,我今天话说了那么多,你却和哄小孩一样。”
“没想好,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个,可……”洛时序看着自己的手,他话没说完又止住,顿感口干舌燥,眼睛不敢看岑冉太久。
“怎么?”岑冉提醒道,“对了,你笔盖还在地上。”
“不捡了。”洛时序道。
“到时候找不到了,又要重新买一支笔,你是什么家庭啊,这么浪费?”岑冉嘟囔道,探头看笔盖在哪里。
本来就坐得很近,一探头蹭过洛时序的肩头,洛时序整个人都不好了,摁住岑冉让他别再找笔盖,道:“你捡吗?”
“我不捡!”岑冉摇头。
洛时序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我弯不下腰。”
“腰椎间盘突出了?”岑冉诧异地打量了下洛时序,道。
洛时序看着没有任何异样,即便散漫也会腰板挺直,从来不像某些男生那样坐没坐相吊儿郎当的。他上手摸了下洛时序的腰,被洛时序往嘴里塞了一口草莓,接着洛时序把他半推半赶要撵出卧室。
“干嘛啊!”岑冉在门口扒着把手,闷闷道。
他被洛时序挤在角落里,洛时序握着他手腕,他不高兴走,两个人胶着间,岑冉抬着膝盖不小心蹭过洛时序的腿,然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僵在原地,呼吸一窒。
这时岑冉终于发觉洛时序干嘛这么着急要他走,还不肯去捡笔盖,他眼神飘着书桌的位置,瑟缩了下。
洛时序看他这样子好玩,把他压在角落了不让他动,道:“岑老师既然不想走,留下来补课吗?”
岑冉嘴唇翕动,再咬咬牙,仰头看着洛时序的眼神很无辜,腰际被洛时序硬起的那东西膈着,退无可退,本该羞愤地敲敲洛时序脑门看里面是不是一堆黄色废料。
然而他自己也起反应了,要不是外衣罩住了不容易被发现,此刻情境会更加难以言喻,暧昧得岑冉喘不过气来,一点起伏都有可能惊动到什么。
吐息是热的,目光也是热的,岑冉软着身体被洛时序困在墙边,好像任他欺负似的,但洛时序一动,他就像小猫炸毛一样,紧张得要挠人。最终是洛时序笑着掐了下他的脸,道:“晚安。”
岑冉僵着问:“不亲一下?”
“亲了你还走得了吗?”洛时序道。
于是岑冉很快地踮起脚尖亲了下洛时序的脸,留下一句“试试呗”,面红耳赤地逃跑了。
他在客厅遇到洛母,洛母在看电视,道:“岑冉,回去了啊?”
岑冉走得快,在门口换鞋子,应道:“嗯嗯,阿姨我先走了!”
洛母道:“可以来和洛时序一起复习的,下次来在这里多玩一会。”
“啊、阿姨好的,再见!”岑冉系好鞋带关上门,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腿脚被撩拨得没力气也不想走下去了,干脆偷懒坐电梯。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谈恋爱容易擦枪走火了,这是必经之路,两个互相有感觉的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怎么能憋住。
这种深入探索对方的方式完全是拨开最后一层白雾,与平时相处又有很大不同,岑冉觉得他还是他,洛时序还是洛时序,又有哪里,他不像是他,洛时序不止是原来的洛时序。
“我是傻逼吗?莫名其妙想这个。”岑冉在洗澡时骂自己道。
多少人谈过恋爱,一辈子早晚的事情,很微妙的是,现在明知道自己会与某个确定的人发生关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关系,这段时间就像是在等待着和他发生关系。
即便尽力看得寻常,也确实寻常,但岑冉还是没法平静。洗澡洗了有四十分钟才磨磨蹭蹭出来,他搓着自己的头发,又想起洛时序给自己温柔地用毛巾擦过发梢的水珠。
他叹了口气,判定道:“我大概真的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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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可能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岑冉不用出教室。教室按照三门主课年级里统一排,再文综理综分为两批。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洛时序不在一班考试,岑冉检查他笔袋,把他钢笔拿出来,说高考最好别用这个,让他再准备一支笔备用,在洛时序走前叮嘱道:“没有七十分不用回来了。”
顾寻和洛时序一块去三班考试,说道:“这个班都奇葩,我宁可去四班五班也不爱来三班。”
“这有什么讲究吗?”洛时序之前是去实验室考的。
“一班二班是每科均衡,三班是偏科生的天下,而且有的人脾气蛮古怪的。”顾寻道,“不在一个频道山。”
洛时序心想真有这可能,以前在博远读书的时候,有些偏科生或艺术生会性格孤僻,洛时序这种光语文差的还好,有的是就语文好的,倒不是什么事情,学校会给他们安排适合的课程,几乎是量身定制。
考试开始,洛时序先写阅读理解。问开头句自问自答的作用是什么,这道题似曾相识,他以前做过,果断填了个“承上启下”上去。
第二个问题是问文章思想感情的,洛时序不会做,但第三个问题他又似曾相识,说是概括文章主旨。
他知道这个回答不能生搬硬套,于是通读全文后,了解了主人公居然抓到一条鱼后把清蒸过程写了八百字,最后把鱼分给了弟弟吃,洛时序忍着对红烧鱼的馋欲,写把红烧鱼烹饪方法总结了一下。
太简单了,他飞速去蒙选择题,写到一半发现自己笔没墨了,岑冉还关照过说要带支备用的,洛时序再看看后面的填空和作文,没有十拿九稳可以得分的,想着要不然干脆别写了,但脑海中浮现出岑冉皱着眉头看他答题卷的样子,还是心里一酥,让监考老师帮忙借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