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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横流(88)+番外

洛母看着岑母说得真诚,摇摇头说:“你这样夸,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家岑冉了。”

岑母道:“我每年都想着打电话给你,又怕坏事,昨天犹豫了很久,居然今天又遇见,你说是不是上天全给他们安排好了,要解决这事?”

“每年?”洛母挑眉问道。

“是很久前就察觉到了。”岑母喝了口咖啡,“人与人该怎么比呢?什么好比的,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非得争个谁吃亏谁委屈。岑冉的优点我能说好些,缺点也不少,他没吃过一点苦,优点缺点都是由这起的头。”

“他是挺好的,真要找茬,那他只是过得好,活得太不世故,那些说到底和我无关,时序喜欢就行。”洛母道,“不过我常扮坏人,他大概是在我这里碰了不少钉子。”

“在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想过,最差是不欢而散,看缘分吧。”

洛母用手撩了把耳旁的散发,把它们搁在耳后,眼神说不上喜怒:“我难免护着洛时序,他和岑冉相反,吃苦吃惯的,最开始我还怕你们接受不了他是单亲家庭出身。”

“最开始?要说高二他刚回桐城的话,我是有过,不想让岑冉管太多你们家的事情,我怕那些事情让人性情大变。但后来或许你也知道点,岑冉在他身边会比较活泼,一直如此。”

“高三那年过年,你和时序突然走了,后一天他在吃饭时哭,说要对洛时序像家人那样。我很害怕他说出什么来,但他只是哭,过了段时间我再回想,就知道了。”岑母道。

“像家人?”洛母第一次听闻这件事,“还哭了?”

“对,像家人。”岑母道,“我到现在都不懂,他哭个什么,怎么突然冲动行事了,但他又措辞得实在好,要是那天多透露一点点,绝对都马上反应过来了。”

“到现在有五年了,我不忍心看他的心被悬着。”岑母道,“你看,我们这里都讲老规矩,敲定后父母是要互相见面的。”

洛母思绪飘忽,想到她觉得洛时序吃了太多苦,虽然他轻描淡写的,但那些事情对于成年人来说都足够造成创伤,怎么可能没影响,她一度想给洛时序找个心理医生。

但是太奇怪了,她作为一位母亲,洛时序反过来成为了她的依靠,从容淡定地离开巍都回到桐城,接受所有的反差与归为原形。

她也洛时序性情大变,但是洛时序没有,他转校后努力学习,待人接物依旧有礼貌有风度。

他肯定有精神支柱,而让她无奈的是,精神支柱肯定不是她这个脆弱的母亲,而有八成的可能,是不谙世事的岑冉。

他是变了,变得更沉稳,变得有担当,岑冉在他边上会比较活泼,他又何尝没被岑冉影响着。

“我当我没有儿媳妇,多了个儿子,也挺好,你看呢?”岑母道,“岑冉也许做过什么不让你放心,可他只是爱闷着,论付出,他不会比谁胆小。老邻居那么些年,我总不会骗你。”

当一个好爱人,再被人爱着,再美满不过。她否认洛时序的眼光,怕他赌错,怕他再受伤,可她该是最支持洛时序的人,如岑母这样坦荡荡地任由岑冉走向洛时序,她再瑟缩再彷徨,显得小家子气。

他愿意,她就该信任。

“抽空咱们吃顿饭,你们还没见过我先生。”洛母说,“我也当是多个现成的儿子,是我福气,两人在外,日子都是他们自己过,我们不多操心。”

“好。”岑母应答下来。

“选个时间,对了,让岑冉别晚饭吃太多,我看他那晚要被撑坏了。”洛母忧心忡忡的,开始关心起来了。

岑母一笑:“他可能等着你这句话呢。”

那晚洛时序把岑冉送回家,再打着哈欠回来,洛母说:“感觉你忙着赚钱、忙着家务、忙着打点那些琐事,那岑冉做些什么?”

“这些他也忙啊。”洛时序垂着眼,漫不经心的,“外加负责可爱。”

·

落了雪的校园里,学生们不嫌寒冷,操场上全是奇形怪状的雪人,等到中午,差不多开始融化,又直接把雪人解体,拿来打雪仗。

有个男生举着一个大雪人要丢,太沉了导致他动作迟钝,雪人砸在地上什么也没命中,溅了老师一身雪,他身后带着两个年轻人,其中高个子的那位下意识侧过身给另外那人挡了挡。

“郑老师,对不起!”同学立马认错。

被训斥了几声,他灰溜溜地跑回教室,郑老师拍了拍身上的雪,回头说道:“那你们随便逛逛,我巡班去了。”

快要到静校的时间,郑老师一般不会在办公室里休息,巡班常常除了管纪律外,还会被一些同学请教题目,四十分钟都不够用,没有间隙让他午休。

高中校园最有朝气,即便现在是冬天,也不会沉闷压抑,时不时路过几个拿着大扫把的学生,走着走着提着扫把开始互相追逐。

寝室楼的转角处还是摆着一块大黑板,宿管会在上面写些通知,开学没多久,这上面用花花绿绿的粉笔写了句开学快乐,每日零下开空调。

路已经修过了,水泥地成了柏油马路,下雨天不会再积水到犹如一条小河,要人不得不挽起裤管慢慢淌过。雪结成了冰,被宿管扫到两边,化成了一滩水。

“有天下暴雨,你还背我走路。”岑冉说,“装偶遇,其实是故意等我吧。”

洛时序道:“谁让你没带伞。”

“还观察我,知道我没伞。”岑冉笑着说。

“会套话了。”洛时序拿他没办法。

溜达到钟楼附近的小树林,他们曾经跑得没有力气,瘫倒在河畔的草丛上,从那天开始关系转变,互相放下防备,中间的四年似乎从没分离。

羁绊是不会因为日日相对或年年不见而变淡的,这是两人的共振,这样兜兜转转还能心有灵犀,岑冉偶尔也会迷信这是不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回忆最多的除了教室,便是食堂。

高三那年每天六点起床,冬天天亮得很晚,出门时漆黑一片,路灯还没灭,在食堂排着队还能困得站不稳,洛时序打着哈欠给他剥鸡蛋,他利用这点时间,给洛时序的语文资料划重点,每天布置补习任务。

再去教学楼,洛时序看他的表情怀念,道:“大学毕业似乎没什么感觉。”

岑冉说:“感觉过自己生命力顽强,还能顺利健康地毕业。”

大学里他们很忙,岑冉的专业课非常多而且难,基本上每天学到凌晨,用自身情况证明网上流传的那句“专业选得好,天天是高考”,岂止是高考,比高考都累。

大三那年顾寻来巍都找他们玩了四天,岑冉全程没出现,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室,不是学业和娱乐无法兼顾,而是根本没有娱乐。

关向蓝都和洛时序说让岑冉注意点身体,这也太玩命了,洛时序回校便告诉了岑冉。

岑冉想起这事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某些人看着读得轻松,其实只是作业写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