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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37)+番外

作者:妙机 阅读记录

朝术于是艰难启唇:“……殿下。”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多么干哑,自己一听都觉得有点儿心惊。

萧子宴嗤笑:“瞧你这胆小的性子,这几日定然都没睡好吧,你眼下可是一片青紫,真真可怜。”

他话锋一转:“我那好皇兄对你的影响就这么大么,不过是被关了就让你难以安寝,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暖阁内一时便静了,朝术面色发白,在心底琢磨四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故意找事嘲讽他,还是真心实意认为他有忠心这种好品质,所以对太子殿下还有几分嫉妒?

朝术字斟句酌着开口:“殿下,您应该知道,是太子当初把奴才救下来,就算奴才再怎么不义无耻,救命之恩也应当记得。”

萧子宴冷哼一声,没对他这话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的看法,莫名其妙纠正他:“现在是废太子了,你可不要再喊错了。”

朝术心揪了一下,干笑着:“对,是废太子。”

他小心翼翼地觑两眼四皇子的神色,没察觉不对劲,便说:“那殿下,您可以带我去看一看废太子吗?”

接下来他就领教了萧子宴的阴晴不定——

朝术被他掐着下巴,痛得眉头紧紧皱着,一句话都吭不出。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你竟如此蠢笨。废太子他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死人了,你再去讨好一个死人有什么用处?朝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早点跟他恩断义绝为妙,否则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

朝术的脸被萧子宴抚摸着,四皇子的癖好相当特别,尤其喜欢触摸他的面颊,偏生他还不能反抗。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现在的位置,就给我听话一点,放乖一点。”

朝术心神恍惚,差点就无法维持住脸上的表情,他面皮抽搐了一下,尽力放柔自己的表情和语气。

“奴才明白了,多谢殿下的提点。”小太监仰着头,水墨似的眼珠只倒映着萧子宴的面容。

恭敬而谦卑,听话又聪慧。

萧子宴很满意他的姿态:“真乖。”

摸摸他的脸,像从前的婕妤摸她的小狗那样。

“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的皇兄,朝术,希望你一会儿的表现能让我满意。”四皇子的语气骄矜,又是那么的自然。

朝术没想到来一趟还有如此丰盛的收获,他手指蜷缩着,听懂了萧子宴的暗示,扬起自己的笑脸:“定不负殿下所望。”

太子即便是废了也不会同常人一样,他不可能待在监牢中,皇帝还没有丢风度至此,尽管他在朝臣眼中也不剩多少好形象了。

冬日的树叶上凝着霜雪,冷冽的寒气让人狠狠发颤。

萧谦行被关押圈禁在宗人府里,仍旧是不染尘埃的一袭白衣,高山仰止,凛然不可侵犯。

哪怕沦落到这个境地,也不见他有半分失态。

萧子宴眼瞳里不可避免地染上嫉妒之色,不论是谁在这人面前都无法从容淡定得起来,被放在一块儿比较他也永远是落在最下乘的那一个。

易地而处,他若是被囚禁被冤枉,绝对不可能像是萧谦行这样泰然自若。

他是不受期待的,更是不被重视的。

可是现在他们处境交换,他能够随意亲手撕下对方冷静完美的面具!

朝术在外边遥遥望见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但是他不能泄露自己的心思,连半分端倪都不敢叫萧子宴看出来。

他只能狠狠掐着手忍耐。

萧子宴带着朝术大摇大摆进了关押太子的房间,无人敢拦,他就像是出入无人之境般。

还是那般嚣张狂妄。

萧谦行睁开眼,先是看了眼萧子宴,再看了下他身边的朝术,出尘淡泊的脸上似乎有了些波澜。

萧子宴是何许人也?

他是恨萧谦行恨得入骨的小人,甚至比萧谦行自己都要了解他,怎么可能会错过他刚才脸上的变化,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

“皇兄可是觉得这个小太监面善,他可是你宫中的人呐,现在么,自然是弃暗投明,归属于我的帐下了。”萧子宴说着,竟也微微一笑,伸出手又去轻抚两下朝术白皙秾艳的脸。

朝术恨恨地磨牙,萧子宴此话一出,完全是把他的路都给堵死了,而他还无法解释,只能眼睁睁叫太子误会自己。

气氛凝滞安静了半响,萧谦行蓦地笑出声:“是么,还望四弟能够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再重新找个下家了。”

仿佛是丝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是萧子宴最见不惯的姿态。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几月前的场面,高高在上投来的视线还历历在目,他眼睛赤红,抓着萧谦行的领子质问:“皇兄是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你还出得去么?”

萧谦行用沉着冷漠的目光看他,好似从天浇了一盆冰水,从头至尾都冷了下来。

他丝毫不在意萧子宴那话的意思,而是从容不迫地问:“四弟,你是想动用私刑么?”

萧子宴被对方的眼神逼得能够理智思考了,他松开了手,故作诧异:“皇兄,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怎么会做那样残害手足的事情。”

萧谦行静静地看着他,萧子宴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外面,任何肮脏阴暗的心思都瞒不过对方。

他脸皮抽动了一下,干脆不装了,直接挥手:“你以前的近侍可是恨你入骨,最厌恶的便是你指使他的事情,孔夫子说以直报怨,以德报德,皇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既如此,朝术,你也不必收敛着了。”

朝术难以置信地看他,却在萧子宴威胁的目光中僵直了身体。

迫害太子?还是不迫害?

他的手指都在抽搐颤抖,光是想想都难以喘息。

可若是不这样,他凭什么让四皇子认为自己更重权欲,他又如何在这四面楚歌的环境中想方设法保住太子?

朝术慢慢动了,他完全不敢去看太子的眼神,生怕看到任何厌憎恶心的目光。

他的手放在了萧谦行的肩上,对方没躲,似是毫不在意。

朝术便一脚踩在萧谦行的腿上,全身重力往下,足弓绷紧,渐渐施加力道。

萧子宴的目光便是监督的利器,让他不敢作假半分。

一不做二不休,朝术挪过去的鞋底又去碾萧谦行的手指,那根根骨节分明、似玉似珠的手指如今被残忍对待,很快就见了红,他还听见了萧谦行几分愈发粗重忍耐的声音。

萧子宴在一旁看着,笑容扩大:“我的好皇兄,你终于……坠入地狱了呢。”

朝术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子的闷哼鞭挞在他的心上,就好像是在自己在遭罪一般痛苦。

许是萧子宴知道,欺辱一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主子需要莫大的勇气,便不再为难他,说了一句停手,他就像是触电似的弹开,低下头完全不敢再看萧谦行一眼。

“我的皇兄那儿还有不少忠心的走狗呢,多余的事便少做吧,自会有人送你早日上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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