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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那束高岭之花(93)+番外

作者:妙机 阅读记录

不少人在心里琢磨着,改天就要去拜访拜访,问问裴家是怎么教孩子的。

“不过,说起来裴将军快到而立之年都未成亲,该不会是 … … ”真的不行吧。

就说从前裴照檐的婚事,有不少媒婆上门来谈,这一回出了大胜的消息后,不但帝王的赏赐似流水般进了裴家,来议亲者更是要把他家的门槛都给踏破。

可是裴家一个也没同意,这事儿就有点玄乎了。

按理说像他这个年纪,同龄人的孩子都有四五个,还下地儿撒欢跑了。

独独他单着,不娶妻不喝花酒逛花楼,素得跟个和尚似的。

于是就有人猜测啊,他是不是不行,或是在战场上不小心伤了那玩意儿,已是元气大伤。

“去去去,裴将军岂是你编排了,再说这种话,小心老子扇烂你的嘴!”

旁边路过听到的人是个暴脾气,怒目而视还撩起了衣袖。

说闲话的人立马以袖掩面,讪讪离开了。

话题的中心人物正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拿着一根有叶子的小树枝指导面前蹲马步的小孩儿。

小孩板直了身子,站得比他小时候还要端正,额头上不停地冒出汗珠,却不见他喊半分苦半分累。

他目光坚毅,咬牙忍着,比裴照檐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时,要坚韧克制得多。

这是裴照檐收的徒弟,亦是他的养子。

五年前,新帝登基,裴照檐在看到朝术心甘情愿待在新帝身边后,他不得不死心。

猛虎不会大吵大闹,更不会消极蔽日,独自舔纸完伤口后,还不是得朝前看。

他还是要回去当他的大将军,因为朝术说过,那是他的归途,他想看他堂堂正正受人敬仰,保家卫国名留青史。

他要成为永远铭记在他心上的人,他也要保卫他身后的家、国,还有…… 他的心上人。

新帝登基大典结束后,裴照檐就回了他的边关,势必要在蛮夷元气大伤之时乘胜追击。

他不想给这些蛮子修生养息的机会,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深入敌方阵营里面,要想灭人家国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就是恨这些蛮子总会在秋冬之时侵犯边关城镇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哪怕他一次性灭不绝,也得让他们牢牢地记住这份痛。

只要他裴照檐在一时,大梁就无人来敢进犯。

五年的筹谋,为了让我方将士伤亡达到最小,是以裴照檐才耗时如此长久,总是束手束脚的。

上阵厮杀时,全身心都贯注在敌人身上,心脏的沉痛才能忘却。

只是偶尔,他会坐于房梁上,喝着烈酒目视京城的方向。

目光缝蜷又悠长,这般儿女情长比起在打仗时一刀子砍下来的痛,更要绵密入骨,跟针扎似的,往往会于孤身一人时一拥而上,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裴照檐眨了眨眼睛,他从前对那些耽溺于爱恨情仇的人嗤之以鼻,却不曾想,现如今他也沦落至此。

父亲总劝他朝前看,说他们裴家儿郎不需要沉酒于从前的悲伤,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个大老粗硬是憋了不少咬文嚼字的话出来。

裴照檐知晓对方是好意,可又忍不住想父亲说的倒是轻巧,但是忘掉那个人,哪有那么轻巧。

又不是受了伤身上有块腐肉,随意就能挖出去。

你见过人剜去心脏还能活的吗?

不能。

所以这种痛只能忍着受着,待时间的良药稍微治愈一下。

征战途中总是会遇见许多事,包括捡到一只父母都被蛮夷杀害的小崽子。

他碰上这小家伙时,正遇见蛮夷抢了一个村子,正在村子里放火,连小鸡崽子都要掐死。

这些人称之为人吗,同他们相提并论于人而言是一种侮辱。

他们是一群畜生。

裴照檐的红缨枪贯穿他们身体时,热血溅在他脸上。

麻木的神色总算有了反应,他那时还很奇怪,竟是很好奇,想着这群人的血居然是热的。

这时候他们发现村子里居然还有个活人,就藏在不远处的枯井里边,附近杂草丛生,想来是那群蛮子检查不仔细,才把人给落下了。

他们也是在给村民们下葬时,听到了那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前去察看时,探头往井底一望,才发现是捂着自己嘴巴死都不敢出声的小孩。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缩在井底,听见动静之后宛如惊弓之鸟一样抬头看,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被裴照檐他们救出来后,那孩子抄起蛮子们的大刀就开始砍这些尸体,蛮横的劲儿看得对战场习以为常的老兵们都眼皮子一跳。

砍累了,他就嚎陶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真是听得人鼻尖一酸。

从此以后,他就再没有了父母、亲人和朋友,偌大的世间就只剩下一人。

裴照檐目光一直注视着这小患子发疯,他想,倒是个有血性的小男子汉。

许是心血来潮,又或是想要应付烦不胜烦的人,他索性收养了这孩子。

他说:“你跟我走吧,我把你养大。”

这小崽子的目光跟狼一样,沉沉问他:“我跟你走,往后能上阵杀敌吗?”

裴照檐就哈哈大笑:“当然能,如果你有心的话,比参军杀的敌人会多得多,而不只是逞匹夫之勇。”

小孩儿脸色沉重地答应了他,他一般会喊裴照檐师父,只会在脆弱的时候喊他爹。

到底是个孩子。

就这样,他将人带去了京城。

某日朝术带着他收养的小萝卜头来拜访裴照檐,二人坐在亭子的石桌边聊天。

两个孩子就凑在一起,只是相较于陌生,就无话可谈。

还是小崽子先开口:“听闻你是皇子?”

一直盯着石缝杂草看的小萝卜头愣了两三秒,反应过来是在跟他说话,迟疑地点头:“应该是吧。”

萧谦行领养他这事根本就没藏着掖着,奈何那群大臣装聋作哑的本事太强,硬是要强行认他作皇子,还当他是未来的储君,他根本奈何不得。

小崽子沉默了,两人根本就凑不到一块。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现在没有任何话可说的人,将来也会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奇妙。

现在他们都是未成年的两小孩,一个望天发呆,一个看地托腮。

亭子里的那两人气氛也不是很和谐。

裴照檐酸溜溜地嘀咕道:“没想到你真的会给他生一个孩子,你真是爱惨了他。”

音量不大,奈何朝术耳力不差,听完之后他差点没能怀疑人生。

为何这些人总怀疑他会以一个男儿身来生子,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朝术拧着眉心,极其不满。

“你在胡说什么,阿昭是我们领养的孩子。”他辩解。

裴照檐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轻轻哼了一声:“北边是太平了,但我觉得朝廷有一支水师很重要,训练是必然的。”

朝术果然被他转移了主意,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先前的话:“这么快就走了,裴家还会认为我们是什么压榨人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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