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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女匠师(187)+番外

作者: 悟空嚼糖 阅读记录

王葛肯定选她为对手。所以不要考虑怎么赢王葛,赢不了的,她要考虑的是第二轮,王葛选谁做“兵”?她擅草编、也会制竹,但是“兵”仅会制木的话,就只能比试规矩尺寸了。而规矩的掌握……她前天才发现,此项基本功倒退了。

怎么办?会不会越害怕什么、越遭遇什么?坏了!她胡涂了,万一王葛把她选为“兵”,岂不是更倒霉?

王葛没拖延时间,刚立稳,就抬手指向一人。

同一时刻。

王荇告别家人,由铁风、王禾送往清河庄修学。

跪别大父、大母,叩首的过程中,王荇暗中紧咬着嘴,神情坚毅,他真的想和阿姊一样坚毅,可是不行,一开口,眼泪还是急涌出来。“大父,大母,你们一定保重身体,别挂念虎头,我在清河庄肯定饿不着、冻不着。呜……大父快再抱抱我吧,大母也抱抱我吧。呜……啊……抱抱虎头!”

王荇装不下去了,咧着嘴扑到大父怀里嚎啕大哭,再搂着大母的脖子,和大母相互擦泪,越擦越多。

再跪别阿父。“阿父,虎头离家后,不能给你端水、梳头了。阿父放心,我会常写信回来,阿兄已经识字了,他会念给阿父听的。呜……阿父,你摸摸虎头的脸,等我下次回来,你再摸摸,就知道虎头长个子了,就知道虎头长胖了,知道我在外头过得好。”

王蓬在一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阿、阿弟啊,你每回写信,可别、可别写太多字,我认不全……”

再不舍,还是要启程。

铁风将王荇抱上牛车,虽说他年纪小,行囊不少。铺盖、寒衣,仅空白竹简就两筐,还有给夫子带的礼。怕累着牛,铁风、王禾都随车步行。王荇一直摇着手,直到家人的身影缩小、淡远,才渐渐止住离别的悲伤。

王禾眼圈也泛红,劝道:“等季秋察验案户,清河庄或许放假哩。到时从兄去接你。”

铁风:“今年从苇亭察验,王郎不用回来。”桓郎已经嘱咐,王荇修学,不能再和以前一样随意称呼。

王荇:“嗯,桓阿兄跟我说过了。禾从兄,你放心吧,我不会哭了。”小家伙懂事的引开话题,“二叔现在应该上野山了吧?”

这时,前方一骑疾来,背上斜插亭旗。

错身而过时,铁风和王荇都看清了,旗上绣的有“竹木”二字。莫非是竹木亭?

铁风问:“王郎,如果是竹木亭吏,可能是王女郎的消息,要折回去吗?”

“不了。待我下次归家就知道了。”离开家门的一刻,就意味着踏上求学道路,应勇往直前!

辰初的野山,枝头、草间全是露水。桓真、铁雷、王二郎昨天到的山底,在山下凑合了一夜。天初亮,村民和贾家的佃农没登山前,他们三人就开始攀爬了。

沿的路线,是贾地主家开辟的其中一条道,根据之前调查的各路证据,鼠大郎一直走这条路线伐薪。鼠大郎死之前的几天,在山上和其他村民、佃农分开过,没人注意鼠大郎单独干啥去了。况且在山上故意躲开众人能干啥?要么躲懒、要么屙粪。

这条路线上,粪真多啊!这是防野兽靠近的好办法,越凶的兽越不结群,感受到人的群体气息,它们就会绕道远离。

三人中,桓真爬山最慢,不过随着体力流失,变成王二郎最慢。他停下,暂缓口气,往苇亭方向望。虎头出发了吧?当时那么小点、以为养不活的娃,没想到都要离家去远地方念书了。真好!

辰初一刻。

林木苑。

王葛抬手,指向苗娘子:“孟吏,我选她。”

第198章 192 你敢跟我比脚吗?

竹区五院所有人皆以为王葛会选胡匠娘为“将兵”,以至于苗娘子出来后,神情中还带着疑惑。

谁心里都清楚,匠技相搏,既搏匠技,也搏恩怨。

苗娘子得罪过王葛?

孟女吏先告诫:“提醒诸准匠师,比试中若使用材料、工具,必须是你们各人的日常任务奖励。出题方如果违规,应战方可提出申诉。但是我判定了结果以后,仍要申诉者,只能去官署。拒绝应战者,淘汰;不服从匠吏者,淘汰;无故在考核场地喧哗者,淘汰。散急训营谣言,构陷匠吏、准匠师者,均废匠师考资格!以上规则,你等可明白?”

“明白!”

“大考核,第一组匠技相搏开始。”孟女吏展开简策,念道:“大将方,擅草编、制木、制竹。将兵方,擅草编,制木,制竹。现在由将方出题。”念完后,她带着其余大将避于一侧,让出正中场地。

众人心情各异,没想到王葛、苗娘子都擅长制三种材料。

人的精力有限,木匠大类里,一般要么擅长草编、制木,要么擅长草编、制竹。兼顾三种和只会一种的都少见。

王葛:“我的考题为……学我做。考的是基本功……规、矩掌控。”

苗娘子捂着胸口轻咳三声后,虚弱道:“好,我应战。”

郭娘子等候的位置最远,鄙视王葛的同时,迫不及待对方出丑。她、苗娘子都来自鄞县,王葛愚蠢,也不想想,鄞县急训营是解散了,可是被合并进其他急训营的幸存者,本领会弱么?

弱者早被淘汰了!

林木苑里,没人比她知晓苗娘子的本事,苗娘子是今年鄞县准匠师比试中的佼佼者,对规矩尺寸的掌握达到了巅峰!只可惜,上次“井井有条”郡竞逐赛,也恰好生病,没报名,才让王葛出尽风头……啊!

郭娘子的讥讽戛然而止!王葛在做啥?

其余匠娘,包括孟女吏都瞠目结舌!这就是头等准匠师吗?这么强!

王葛左手篾刀、右手刻刀,跪坐于地。篾刀稍倾、以刃尖着地,画了一个正方形;运篾刀的同时,右手用刻刀的尖锋画了一个圆。

左手、右手同时运刀、同时收刃!

两个呼吸间完成!!

她站起,说道:“正方的边沿长度,比圆的直径短一分距。好了,换你来,学我做。”

学个屁!苗娘子才不跟王葛辩,向着孟女吏举手。

“你说。”

“她耍诈!她是左利手!”

嗓门挺大,不装柔弱了?王葛也举手,待孟女吏同意后,驳道:“左利手是惯用左手者。如果我是左利手,岂能隐瞒住?我平时一直是用右手,左手的本事,是我辛辛苦苦练出来的!按着苗准匠师的道理,请问,『井井有条』竞逐赛,是偏向脚利者吗?”

“哼,狡辩。那你敢跟我比脚吗?”

“我敢!”

“你不敢吧?”苗娘子越听越怒,和王葛的“我敢”同时出声。

“我敢。”王葛重复。

她改盘腿坐,脱掉草鞋、揪掉足衣,把刻刀夹在左脚的大指、二指间。

众匠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哪、王小娘子也太拼了……不过,她真的行吗?

孟女吏靠近,长见识啊!徒手画圆画方见多了,徒脚确实头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