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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捡尸人(172)

作者: 芷衣/浮安衾 阅读记录

这种崇拜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他也快要变成父亲一样的人了,他因巧合发现了这个暗楼的地下室。

在这里,他看到了好多尸骨,和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黏湿的女孩,正眼神空洞呆滞地捧着一条蛇吃。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把那个女孩带了出去,他莫名知道,如果他不把她带出去,她会死在这里。

但他却试图在修复自己的世界。

他懦弱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父亲跟家人说这是他捡来的女孩,他看她可怜想收养她,不知道家里人同不同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先放在暗楼了。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父亲只过了两天,又开始频繁把她带进暗楼地下室了,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补偿性地在父亲不知道的时候喂她吃饭,教她关于人的常识,教她读书识字。

直到父亲渐渐年老,身体日渐不好,又更疯狂地研究人蛊,他才假装生气把她赶出了家门。

他把已经正常的她带进了一个废弃的吊脚楼,把她熟悉的地下室的蛊猫抱来给她,给她买很多书,和她需要的其他所有东西。作为回报,如非必要,她不能离开这座吊脚楼,更不能离开五姑村。

他父亲已经六十多了,他要为他保全他一生的形象。

原本这样就很好了,一切都好了。

谁知道,村里来了一个医生,那个该死的何春晖三天两头地向她的吊脚楼里跑。

谁知道,他父亲年老病重后,又开始把希望放在蛊术上,背着他们研究蛊虫。

谁知道,这个何春晖竟然认出了父亲身上的蛊虫。

谁知道,小钱的猫咪肚子里被掏出了猫毛。

谁知道,他还是选择了父亲,和年轻时一样,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后面的发展就完全失控了。

他只看到被晒掉了一层皮的她。

当这只黑猫舔他眼里的泪的那一秒,他就认出了她。

很久之前,他把她带出地下室的那天晚上,世界崩塌成碎片,已经成年的他还是坐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她像某种动物一样凑过来,把他脸上的泪水舔掉了。

那时她真的不像是个人,而现在她真的不再是个人了。

到最后他努力想守住的东西,还是被掀开打碎了。

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而她成了一只猫鬼,她报复了村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一直没报复他。

为什么他没得怪病,为什么不报复他?

村长垂头,一滴眼泪坠落,落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他愣了一下。

其他玩家也愣了,他们更直观地看到了村长的快速衰老,月光下,他的黑发一点点变白,脸上的皱纹慢慢加深成壑,就连他的脊椎都变得更弯曲了。

猫鬼能转移财产,偷取寿命,害人性命。

原来今晚要得怪病的村民就是村长,对应的就是寿命。

那么今晚的玩家是……

“啊!——”

前面忽然响起一道尖锐惊恐的叫声。

夏白一抬头,看到了满是白发和皱纹的陶宝宝,她和村长一样快速地衰老了起来,头发和牙齿已经开始掉了,这么下去,马上她就要进入死亡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啊!”

村长却解脱般地笑了起来,边流泪边笑,在村民震惊的目光中,把已经遮不住的秘密公之于众。

“没错,是我父亲,是刘文峰在养蛊,他不仅养猫鬼蛊,他为了长寿还养人蛊,他的死也是因为重病期还想靠养蛊活命,他身上的蛊虫是他自己养的,不是薛丽谷,不是你们猜的村里任何一个女人,草鬼婆就是他,草鬼婆就是我父亲,就是你们尊重的刘伯哈哈哈!”

疯疯癫癫地说完,他似哭似笑地,慢慢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好久没等到。

他睁开眼看到周围人震惊的眼神。

他的衰老忽然停止了,在他说出这一切时。

夏白立即对陶宝宝说:“快说!”

陶宝宝立即说:“夏白!夏白曾经污蔑过别人!蔺祥曾经还活着,他却污蔑蔺祥死了,要把蔺祥当死尸埋在家里的院子里!”

“……”

当时夏白去看齐彦时,陶宝宝也跟了过去,她说她不认可符雨情的话,中蛊和诅咒可能同时存在,夏白验尸齐彦发现,他确实两个肾都没了。

同时,她问夏白,如果真的有诅咒,他们刚开始推测那个,说出别人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值得诅咒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解诅咒,苏茂的死只是因为他的血实在流得太多了。

夏白说不知道,但可能也能验证。为了验证,也为了关键时候可能能保命,他们互相告诉了彼此一件自己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可能会被诅咒的事。

夏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勉强算是他污蔑别人了,其他,至少他自己能想到的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夏白这件事不算,还是他们的推测错误,陶宝宝的衰老并没有停止。

夏白刚想让她说她自己的那件事,她又尖叫着说:“符雨情!符雨情嫉妒乔雨凡,污蔑她勾引自己男友,在游戏里孤立她,把她害死了!”

“……”

说完后,她的衰老停止了。

“……”

没人去看符雨情的脸,只看到陶宝宝发现自己衰老停止了,大难不死地放声哭了起来。

夏白只看了一眼,又看向村长和黑猫。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了。

夏白愣了一下。

何春晖走到村长身边,颤抖着手指把它抱了起来,垂头看着它,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她只想一个清白而已,她不是蛊婆,她一生都在做一只[蛊虫],你们说她是蛊婆,对她来说是一件多可笑可悲的事?”

“她不是草鬼婆,她没有在你儿子身上种虫,因为她知道虫子在身体里有多可怕。她没有偷你们家的财运,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财这个东西有多好。她也没有偷走你母亲的生命,因为她也没觉得活太久有多好。”

“她报复你们的手段,都是你们教给她的。然而,只要你们承认你们污蔑她了,甚至都不必须说自己,只要你们说出哪怕一件她被污蔑的事,你们的怪病就好了。”

“你们懂吗?因为这是你们教她的,因为你们说她给你们下蛊让你们浑身瘙痒溃烂,所以你们身上发痒发烂了,当有人说出她没有下蛊让人发痒发烂时,否定了这件事,发痒发烂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没有,没有人说,一个都没有。”

何春晖的声音都哑了,他看着怀里已经没有声息,一动不动的黑猫浑身颤抖。

“你不是念珠,不是蛊虫,也不是生意机器,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等我,等我回来,带人救你出去,我们结婚。”

可是当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她死在风雨桥上,和桥的那边只差两步。

村民们拽着笼子把她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