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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捡尸人(369)

作者: 芷衣/浮安衾 阅读记录

夏白问二娃:“二娃,我们是不是走得有点慢了?一点也不着急?”

二娃疑惑地眨了眨眼。

花昊明和闻雨新在三楼307门口,观察着房间里那个开心的女生。

她在餐厅吃早饭时依然很开心,可能是太开心太满足了,她吃着吃着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只剩下她很爱的裙子。

吃完早饭,她回到房间后,还是在转圈圈。

长长的蓝色蛋糕裙,她手上拎起来一点,转出一个个大波浪,层层滑过房间每一处。

她不停地转、不停地转、转……

传说有一种没有腿的鸟儿必须一直飞一直飞,停下就是它的死亡时刻。

她是一直转一直转,好像也不能停下,不是停下她会死,没有死亡的威胁,是她太开心了,太开心了,需要做什么来表达和纾解她的开心。

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她的嘴角挂着大大的笑。

她的身体已经显露出了晕眩,她的嘴角挂着大大的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终于她身体承受不住,随着旋转摔倒在地,房间里响起一道“咔嚓”骨折的声音,她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叹,嘴里继续唱着稀稀落落,气息不稳的,好像是欢快曲调的歌谣。

没过多久,她又站起身,继续拎着裙子,又跳又转,这次没到两分钟,她身体就有点撑不住了,即将要跌倒。

一道如白绸般的软剑扶住她,蜿蜒到她修长的脖颈,转了半圈。

女孩永久地跌倒了,带着一道飞溅而出的鲜血,再也不会蹦跳转圈了。

半晌,一簇黄色的气从她的身体上散开。

情绪怪物开心,黄色,消灭。

杨眉和杨仪跟着那个三十五岁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去了210房间。

这个男人是最难看出体内是什么情绪怪物的,他脸上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一切看着非常正常。

进了房间后,他也很正常的样子。

他回去后,先去洗手间洗了手,仔细地用毛巾把手擦干净后,他还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端到了落地窗前的小茶几上,他坐在小茶几旁的摇椅上,安静地看着窗外。

十分钟后,杨眉给哥哥发消息:【哥哥,是不是检测仪出问题了?他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情绪特别平静。】

杨仪:【不会错,他应该有问题。】

杨眉:【什么问题啊?】

杨仪:【再等等。】

又等了10分钟,那个男人终于动了一下,他转头看到了他泡的那杯茶,好像才发现一样,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杨仪有了结论:【悲伤怪物。夏白和凌长夜在六楼发现那个王医生,他就死于悲伤怪物,死后他体内的悲伤怪物进了这个男人身体里,不过悲伤怪物不是第一次寄生人体,进化了。】

见杨眉一副茫然的样子,杨仪跟他解释:【你是不是以为极度的悲伤,是止不住的眼泪和痛哭?有人是这样的,有另一些人在极度悲伤时的表现就是正常和平静,他们和往常一样,做着平时做的事,但仔细观察,他们有一瞬间不在状态。】

【悲伤在平静的冰面下不断酝酿,直到忽然爆发,将这个人瞬间淹没。】

杨仪敲了敲房间的门,那个男人还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风景,一动不动。

杨仪加重力度又敲了两下,那男人终于回头了,他放下手里已经没了茶的空杯子,起身来给他们开门。

“你们好,有什么事吗?”他平静又礼貌地问。

杨仪动用技能:“你现在特别悲伤,是吗?”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开始颤抖,接着全身开始颤抖,眼角的颤抖格外突出,“是的。”

把这个事实说出口后,像是冰面出现了一道裂口,里面的东西就要喷涌,他手上青筋暴起,猛地抬起。

杨眉手里那个如纸牌的刀片比他更快一步,在掌心下旋转一圈,飞出又回来只用了一秒。

男人轰然倒地。

几分钟后,男人身体里一簇蓝色的气忽而消散,气息浓厚如烟雾,房间里飘出一片忧郁的蓝。

情绪怪物悲伤,蓝色,消灭。

一楼103。

石安蹲在门外,而周不语融进了墙体中。

老奶奶回到房间里后,像是变了个人,不复在餐厅里凌厉的模样,她一下黯淡了下来。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个笑着的老头,她把相框拿下来,一边抚摸着里面的照片,一边跟里面的人说话。

“老头子,你还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我记的特别清楚,是在去年春天,我们一起在林和公园,遇到一个傻猫咪,想蹭人要吃的,直接从椅子上蹭了下去,栽了个跟头,你笑了起来。”

“我匆匆拿起手机,抓拍到了你的笑。我好喜欢你的笑啊,你知道吗,我问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一下变得高了很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像这样多笑笑啊,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点。”

石安在门外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周不语移动到她身边的墙上,看到她的手指也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那天看到你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没有恨你的,我本是打电话给我们儿子的,可是我怕他会着急赶回来,你知道他有多孝顺,你也知道,我们大泰市变成什么样了,他怎么能回来啊?”

“我就给安全局打电话了,我给他们打电话是想救你啊!我不该啊,我真不该啊。”

周不语回到了门口。

两人同时在手机上打字,亮给对方看的是一样的内容:后悔。

她体内寄生的是后悔怪物,后悔这种情绪正在腐蚀她。

她是后悔的,后悔当时给安全局打电话,造成了老伴的死亡。

她那么坚持,一次次向安全局讨要公道,除了她对老伴儿的爱和悲痛,还有她的后悔,后悔带来无限的自责,日夜折磨着她,推动着她去找安全局,让她恨上了安全局。

两人又听了一会儿,听她越来越自责的话,看到了她呼吸越来越困难。

周不语看向石安,石安对她点了下头。

坐在床上的老奶奶用力锤打着胸口,长大嘴巴努力呼吸,她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周不语从床头的墙里悄无声息地出来,向她嘴里塞了一个药丸,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她问她:“这在这段漫长的婚姻里,您是不是经常后悔,后悔为什么嫁给了一个每天愁眉苦脸,影响心情的男人?”

有一首诗,是写诗人期待逢到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有网友曾调侃,也就只能逢着,长久在一起肯定就没有期待了。

人都是情绪动物,情绪是会感染的,没人能一直阳光地陪一个抑郁的人走到结局,也没人能永远面带笑容地面对苦瓜脸另一半。

老奶奶睁大眼睛,瞳孔不断颤抖。

可是,她已经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了。

一道橙色的气从她体内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