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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角落里唱歌(4)

阿楚打来电话。“陆哥说你昨天喝醉了酒,现在好点没有。”

“没事,”我拨动指尖的弦,“在弹吉它。”“见个面好吗?”

在朝天门广场,阿楚早早地等在那里。

我们两个站在嘉陵江前看绿色的水,突然想起那杯叫做混血美人的薄荷酒。阿楚问我快乐吗?我点头,至少在几个小时以前我是快乐的,有个最美丽的朋友和最疼我的恋人。他却烦燥地爬了下头发:“我觉得你不快乐小九,你们年纪差了那么多,他比你大十岁还不止吧!根本不是一代人!而且那样的男人不会让你幸福的。他一个月能在你身边几天?有空陪你唱歌弹吉它吗?他懂你的音乐吗?一个只知道赚钱在商场里尔虞我诈的男人,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阿楚怎么……会这么反感林冽?不过是店里的老客人,他能知道多少,一副了解的样子!

“别这样看我!”阿楚好像觉得自己过于激动,稍稍降低了音量,继续说道,“就是在他面前我也敢这样说,我不怕他炒了我。我要确定你是不是幸福,否则无论如何不甘心……”

“你……”我疑惑地开口,“为什么他能炒你?”

这下换阿楚惊讶了:“林冽是亚凯的总经理,当然也是酒吧的老板。”

这样说来他和简单那没头没尾的对话,宵宵的热情,陆经理的熟稔,还有他在酒吧自在的态度,就都好理解了。莫名其妙的原来只有我。

“小九!”阿楚扳住我的肩,“不要这样,你还有我!”

我没有接受阿楚的感情。

我爱的只有那个笑容生动的林冽,无论他对我隐藏了多少,无论他耍的是什么心机,早在他眼神黯然出现在我对面让我唱红豆时,我的心就已经沦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像是施放了某种远古的魔法,望进去,只觉得深不见底,就再也难以抽身。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却走进你安排的战局。我没有坚强防备,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回到家简单已经下班,见了我劈头就问:“琴房那边说你没去上班,打你手机关机,你溜到哪里去了?”我不理她,直接回卧室。她一把拉住我:“小九,怎么了?”

我扯出一抹懒洋洋的笑:“我被人强暴了。”

她噗嗤一笑,伸手抓抓我的头发:“吃饭了没有?”我点头,她神情忽然变得不自然,低声说:“林冽昨天照顾了你一夜,打个电话给他吧。”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到林冽满满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没好气地丢开电话,我坐到地板上抓过吉它,仰头看着墙上那双犀利的眼。

“你不要骂我,”我紧紧抱住吉它,“我知道错了……”

林冽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看到我抱着吉它在唱歌,长吁了一气。没问我去了哪里,只是坐到我旁边点了一根烟,听我唱歌。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挥散不去。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我停止拨弦说好烦哪。

“怎么了?”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啊?”

你的烟越抽越勤了你不觉得?”

他哭笑不得地掐灭烟揉我的发:“比我抽烟还勤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你抽的这个牌子辣。”8

“抽惯了。”

“所以偶尔也会换新的口味,但最后还是会抽回这个吧?”

“什么事说得跟绕口令似的。”

“老板和员工谈恋爱的事。”

“……简单跟你说的?”

“……”

“我可没有故意瞒你,这种事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

“今天你们两个在阳台上说话,”我呆呆地抱着吉它,“我全听到了。”

“至于这件事……“一阵沉默后,林冽竟然开始结巴,“呃,我觉得……简单大概想亲自跟你说……觉得太突然了?你脸色很难看。”

“我本来就长这么难看!”

他拿开我手中的吉它,将我揽进怀中。

又羞又恼的泪水大流量地涌出来,我失去重心地靠在他肩上放声地哭,他抱紧了我。“林冽我真想不到会是这样。那我究竟算是什么呢?我真想问问简单,她又把我当成什么……”

他扶起我,小心地以姆指擦掉我的泪,认真地看着我说:“听着小九,你没有错。简单也没有错。我们都不要想太多好不好?你是个好女孩,你可以不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好不好?”

我不敢相信地望着林冽,在狠狠践踏了我的感情之后,他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就像是一只狗,在咬完了人之后还希望被咬的人说:虽然我很疼但我理解咬人是你的本性我不怪你。

如果我能有这种境界,还跟他在红尘俗世厮混什么!

我从简单的房子搬了出来,我不想再看到简单。我不会再去酒吧唱歌,我不想再看到林冽。我只背着那把完全属于我的老吉它,穿着初遇林冽时的那件黑T恤,静静地回到了东北老家,没有告诉任何人.

重庆仍是满街绿树翠草的2月,哈尔滨下着雪。

中央大街落满雪花的青砖路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恬静。吉它一路陪着我,当我们走累了,无论何时,这条长街会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路边的音响里传来天籁之音,我站在橱窗前看那女子冷冷的波光,一双另类性感的眼睛,极度矜持的下巴,那种包裹着全身的浓浓的妩媚,如果我也有这样精致超凡的外貌,是不是林冽最终会选择我?

在将我谋杀的第31个日子,我仍然想念他生动的笑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狭长黑眸。

系好围巾背着吉它向前走去,身后是铺天盖地的雪花席卷着王菲空灵的歌声: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过年的前几天,一个旧识的朋友找到我,歌手回家过年了,他希望我能去他的迪厅帮忙临时唱几场。

从我出来唱歌赚钱的那天算起,这已经是第四个没有回家的新年了。其实那也不是我的家。我曾经偷偷想过那个有着浅绿色粗布沙发大片落地窗的房子是我的家,曾经想过那个系着围裙在厨房打转的美丽女子是我的家人。

一个没有来处去处的人,应该有自知,安分地守好自尊,然而我却想得太多太没有分寸了。

坐在我身边的朋友猛然从高脚凳上跳了下去,走到DJ小池身边说了什么,两个人满脸兴奋的样子。舞曲和灯光全被关掉,从舞池到吧台都一片漆黑,人们报以一阵不满的嘘声。迈克风发出刺耳的混响,小池的声音高高扬起:“亲爱的朋友们,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2004年的最后几分钟里,让我们一起来祝福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吧。希望她丢掉烦恼郁闷不痛快,留下快乐幸福好运气,开心地走进暂新的一年。同时借这个机会,也请这里所有的好朋友和我一起,参与一个特别的节目,那就是——”他卖了个关子,功放里缓缓流泻出一只我每晚睡前都会弹奏的曲子。DJ经过专业训练的磁性嗓音如情人耳语般轻轻传进我耳中:“见证歌手小九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