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解释不出来跟人丁凌就能说吗?翅膀赌气地抽出手,哼一声别过头,他都气吐血了她还惦心那道门呢!嗓子眼儿火烧火燎的,好像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时蕾吓一跳,缩回手拧头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第二天一大早丁凌就找人安排翅膀出院,活蹦乱跳的回家养着就可以了医院现在床位紧张还是给有需要的人用吧。时蕾知道他不愿意让他们在医院待着,医院现在是最大的病毒发源中心,走廊里医生护士包括病人来来回回都戴着12层的棉纱口罩,人们面色凝重,非典的恐慌已经弥漫到S市。
站在住院处门口好几分钟也打不到车,翅膀郁闷地瞅着丁凌:“你就不能开车送我一趟?”
“现在医院人手紧缺,我实在走不开。”丁凌很抱歉,“不然打电话叫殿下跑一趟好了。”
“他可得惯着我!”
说话间一辆出租车到医院门口卸人,时蕾连忙招停。司机看看他们,摆摆手关上车门逃也似地走了。
“靠,拒载。”翅膀眼睛一眯瞅清车尾的牌号,念给时蕾听,告诉她,“记下来,我回去打电话。”
“算了,这里基本上没人敢停,你们还是走几步去坐地铁吧。”丁凌把药品交给时蕾,“记着让他吃药,我晚上回去给他输液。”不忘对病人下令,“配合治疗!”
翅膀哑笑。“配合个鬼!”他大声说,“你也别实习了,回来帮忙,酒吧要忙翻了。”
“真的不能回去,”丁凌听出他的托词,手插兜望着阴云笼罩的楼群,“疫情扩散,很多医护人员都进了隔离区。我这个时候躲掉,那学医也没什么用了。”
时蕾跟着他回头看,那里有一个特殊的战场,白袍战士和疫魔短兵相接。“不管怎么说还是太危险了丁凌。”
“没危险我毕业就失业了。”他戴上口罩,“放心吧,是病就能治,医生不就是治病的么。”
出了地铁口翅膀突然说:“小大夫刚才还真有型!你说那些进隔离区的大夫都是像他这么想的吗?”
“问谁呢!”
“不进医院还没感觉非典这么严重呢,酒吧天天就光洒那些消毒水管不管用啊?”
“不知道。”
“哎?给小米她们一人整一个像柏松那样的蒙脸布怎么样?”
“精神不好。”
翅膀扬起眉毛。“不会好好说话啊?”
“哪句话你没听懂?”
“我靠!”活人惯的!他停了脚步,一股火提上来,又烧到空落落的胃。
时蕾瞥他一眼:“装噢。”
“装个屁……”他声音虚弱,嘴唇直抖。
“让你叻叻叻这一道儿这个白唬。”她去扶住他,“还能不能走?”
“走不了。”他眼发花身子发软,感觉血压在下降,全部重力都移至她身上。“给我找止疼片儿。”
“大夫不让吃没给开~”她有些急了,奋力托住他,“你撑着点儿,马上到地方了。”怎么办啊?这些死出租车平时见人就在后边按喇叭,现在怎么一个停的都没有?
翅膀捂着胃大口地吸气,向路旁店面的台阶看了看。
时蕾忙扶他坐过去。“你别没轻没重地揉。”按住他的手,“感觉往上反吗?不行还是回医院吧?”
他摇摇头。“小逼崽子让你气我。”倒进她怀里报复得逞地笑起来。
时蕾瞪着他看,想说什么又噎回去,嘴张了又合。他一只肘支在她膝盖上,手托着脸颊等她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等了足足半分钟,耐心耗光,凑近了用舌头舔她的嘴唇。时蕾蓦地回神,往后一躲,“你就逗我吧!”她气够呛,又不敢使劲打他,揪了一撮头发骂道,“有一天你死到我跟前儿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我是真难受,气消了,里面空下来,饿不行了。”他摸着肚子,抬头看天,细细的有滴雨落在他眼镜上,世界黑了一片。
菜刚盛出来,听到来短信声,翅膀端着饭碗走到床头柜前看了一眼,告诉时蕾:“小冬。”
“看她啥事。”时蕾把盘子放在工作台上。
“‘明天上午九点课改在中正楼322教室不要走错’。还问她非哥好点了没有?”
“知道了。”
翅膀咬着筷子把这三个字打完。“还有呢?”
“还有啥?”
“人还问我好点儿没呢。”
“自己答呗。”时蕾解下围裙,“你快回完过来老实儿吃。”
发送完毕,手机扔床上走过来,看一眼菜色。“咱明天能不吃肝儿吗?我就吐那么一杯血,用不着一个礼拜顿顿这么补吧?”
“丁凌说吃这个好。”
“丁凌还说胃是情绪的镜子,精神愉快有益于溃疡愈合。”
“超市里光有卖猪肝的,不卖精神愉快。”
“那你放点油炒一下也行啊!就这么清汤汤煮谁能喝进去?”
“就当药吃还不行吗?”这人事儿真是太多了。
“我有药拿它当什么药?”他接过汤碗,脸苦得像喝了胆汁,“再说这比药还吃呢。”
时蕾自顾自地吃起来。“不吃拉倒,爷还不伺候了。”
翅膀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爷儿,我伺候你!”他舀了一勺汤吹凉,送到她嘴前,“啊——”
“别得瑟,快吃。”
“啊——”直到她喝下才满意,“你记不记得高一那年你割阑尾,我们几个吃排骨给你馋得直赖叽。”
“那时候干脆一点盐星儿不让进。”大小也是个手术,忌口比这严重。“你们几个还可没人性了,调样在病房里吃,经意儿馋我。”张嘴又喝了一口他喂过来的汤,“不过后来琴姨熬的汤真好喝,怎么弄的?你看过她做没有?我整的这东西是难吃。”不怪他总挑。
他拿小勺一下一下舀起汤再倒回去,眼睛看着她,又像是在看当年刚手术完禁食的女孩儿。她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儿,音调比较低,听着像一道舒缓情绪的慢歌,有种安定人心的平抚力。就是总也懒得张嘴,话到嘴边了都不愿意出声儿。他有时候故意逗她说话,哪怕挨骂,她骂人也懒洋洋的,偶尔受他熏陶不自觉地用他语气说话,不伦不类的让人喷笑。
半碗饭下去,他捧着汤碗还在发呆,时蕾心又软了。“实在不想喝就别喝了。”
“真的吗?”他立马放下汤碗转去吃炒菜,又是菠菜。时蕾心太狠了,坚绝贯彻养胃食谱,他不能吃的东西她就不做,跟着忌口。
“但是你得保证按时吃药,一顿不行落。”
“我保证。”
“把你保证的内容说出来。”她已经上过好几次当了。
“我保证无论贫困富裕都与你不离不弃。”他说得很溜。
她死心了。“得,你趁早吃完上前厅帮忙去吧。”跟他谈点条件成别劲。
“有啥忙可帮的?非典我恨你!”他大口咬着滑嫩的猪肝,拿它当SARS病毒用力嚼,都是因为它,人不敢聚堆儿,店里没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