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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网络版)(23)

金嗓子不爱听,“怎么没我事儿啊?我和胖哥谁跟谁?他邻居就是我邻居,他学生就是我学生……我同桌还是我同桌。”

蒋璐问:“怎么朝欢哥叫胖子,他也不胖啊?”

蒋迪答道:“他以前胖,能劈现在的俩。”

金嗓子接道:“蒋迪你是高中才见着他,那时候都瘦不少了。问混血儿,小时候那胖的……”

混血儿点头,“就快胖废了。”

许欢骂一句:“操!”扭头喝水。

混血儿掐他,“骂谁呢?”

许欢警告:“别逼我把诅咒化为实际行动噢。”

金嗓子捋胳膊挽袖子,“给点儿脸了。”

许欢举手阻止,不跟他闹,看看表,“良子把小飞接哪儿去了?”

混血儿猜道:“小飞可能有大活儿没开完,咱几个先找地儿吃饭,边吃边等他们吧。一下午弄这一肚子冰凉的,难受死了。”

令葛萱意外的是,蒋璐并没对许欢的事穷追猛打,只是不时饶有深意地看看自己。葛萱被看得发慌,大家说什么也听不仔细,但凡有举杯,她就跟着喝。许欢挨着她坐,眼见这人不知不觉醉得连椅子都坐不稳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回家了。”

葛萱主要是困,神智尚在,撑开眼皮四顾一圈,“人家还没吃完呢。”

“就是。”金嗓子鄙视地瞪着许欢,“还老师呢,一点儿集体意识都没有。”

许欢冷笑,“哪家老师领一帮学生喝酒?那么有正事儿呢!”

葛萱指他,“不就是你?”

一桌人大笑。蒋璐说:“教我们那时候,虽然没领出来喝酒,不过课堂以外,根本就不像学生和老师。从初一到初三,都朝他叫欢哥,校长说他,‘你这给我带出来12个班黑社会’,哈哈……”

葛萱完全没听清蒋璐说了什么,只见都在乐,她也跟着硬挤出笑声来。

许欢看得连连摇头,拉起她,“走了走了。”

葛萱出门被风一吹,大脑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再醒来的时候趴在许欢背上,周边景色辩不出,她问:“为什么不坐车?”

许欢生硬地说:“省钱。”气得要命,都已经换两个出租车了,她一上车就要吐。

葛萱哦了一声,又问:“到哪儿了?”

许欢说:“还有很远。”

葛萱又哦一声,头重新歪靠在他肩上。他头发有着浓郁的香味,就是她剪短头发那天用的洗发水香味。那之后葛萱买了一大瓶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原来许欢也在用。闻着属于彼此的味道,安心入眠。

许欢晃醒她,“别睡,今天有点冷,你再冻感冒了。”

葛萱迷迷糊糊地答:“不会,我从来不感冒。”

“好好想想,对吗?”

“……会有意外。”

意外,真搞笑,还有人是成心惹感冒的不成?许欢与她撞撞头,“说真的,不行睡啊。”

葛萱被撞得发晕,“为什么不行睡?”

许欢怒了,“问问问的!老实趴着。”

葛萱委屈,“还不让睡,还不让说话。”

“也不问点有用的。”

“一下想不起来。”

“我为什么说你是我家邻居,知道吗?”

“为什么说?”

“也不问,我为什么叫胖子?”

葛萱咧嘴而笑,“我猜着了啊。葛棠生下来的时候就可胖了,我姥爷朝她叫二胖。不过姥爷死以后,就没人这么叫她了。再说后来她也瘦了。我小时候很瘦,现在胖可多了……许欢你是怎么变瘦的呀?”

“高三来了场病,病好就瘦了。”

葛萱吃惊,“很严重的吗?”

“感冒。”

“切~”

“发烧,就跟你一样,仗着体格好,不在乎,退烧了就不吃药,结果反反复复,转成心肌炎。打了好长时间点滴,后来连高考都没参加。”

“就因为个感冒……”

“就因为个感冒啊。所以不让你睡觉。发烧烧到39度半,自己都没感觉的人,你又没我当初那份斤两。我记得第二天听蔡老师说你没来,心里真咯噔了一下。”

“后来病好就瘦了吗?”

“……”这丫头到底听没听他说什么。

“你背好硌疼,我觉得还是胖一点儿好。”

耳畔响起均匀的呼吸声,许欢哑笑,“嗯。你以前就这么说过。”

9月,迎来新的一年级生,开学典礼在两公里以外的文化宫举行,全校师生排队前往。一年级小豆子们走在最前边,班主任和护班生各领一排。

葛萱站在右边女生排的第一位,歪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高年级男生,心想这个胖子真好,把太阳光全挡上了,她一点也不晒。胖子正巧低头,她冲他感激一笑,露出尚未长齐的新门牙。

23睡饱了,总要醒来

那个午后,长且曲折的队伍蛇行于市,车辆停让,走在最前排的小姑娘却也停下来,耐心地等待那些车开走。后面同学不满地催促。护班生胖胖的大手牵了她的小手,走过马路。她笑容干净,不具对他身材的惊诧与嘲讽。

彼时也有现在这样的亲近,葛萱一直是让人很想亲近的孩子。原以为仅此而已,可那份亲近感来得意外持久,连匆匆岁月也无力。再见面是多年之后,幼时的模样,有时是脱胎换骨一般,她认不出他,可他几乎是一眼就将她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

某些微妙的转变,在这一过程中变得自然。自然得就像睡饱了,总要醒来一样。

以宿醉为名睡到自然醒,葛萱心知时辰不早,一看表,2:27。她从来没有一觉睡到下午的经历,加上电子表是12小时制的设定,看着这个数字顿时蒙了。窗帘已被拉开,直接看得到强光耀白的天色,鸟叫声都没有了。葛萱喊:“谁在家呢?”

方厅里有人笑语,有人回答:“我。”江齐楚的声音。

葛萱觉得有趣,又问:“哪个我?”

门被拉开,葛棠进来换鞋子,拿外套,说她:“醒了就赶紧起来,几点了都。”

葛萱打着呵欠,泪眼婆娑,“你要去哪儿?”

“上咱妈厂子洗澡。”

“前天不是洗完了吗?又去。你上山啊,还是下井啊……”过份罗嗦的话,在两道凉嗖嗖目光中,逐渐小声,“我就说说,你愿意洗就去洗,瞪我干什么?”

葛棠没跟她废话,直接问:“你和我们微机老师怎么回事?”

不清楚的记忆慢慢浮现脑中,葛萱倏地坐起来,“对啊,我怎么回来的?”

葛棠冷哼,“看衣服那么干净,不像爬回来的。”

“呵呵,我一点也不记得,喝多了。”

“你怎么还跟他喝到一起去了?”

葛萱说:“还有蒋璐呢,不信打电话问她。”

葛棠轻嗤,“我闲的?”

葛萱摆摆手,“拜拜~”很单纯地打发她。

葛棠原本也没打算同她纠缠,“你好好编吧。”出门前对方厅里的人说,“你也好好编噢。”

这孩子怎么跟个判官似的……葛萱重新躺下来,昨天从饭店出来以后的事,完全没印象,真是编都不知道要怎么编。翻了两个身,盯着被煤烟熏得微微发黑的顶棚,想起小棠临走还塞一句话给江齐楚,提高嗓门喊他:“哎?你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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