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网络版)(4)
葛棠说:“我怀疑你是睡的。哪儿来那么些觉啊,好人这么睡也脑袋疼。”
葛萱不理,无意义地哼哼,烦燥地重复,“我脑袋疼!”
葛棠哄着她,“那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葛冬洋下班回家,拎了一只生日蛋糕,身后还多了条尾巴。
“江楚?”袁虹开门,很意外,“你俩咋走一起去了呢?”
葛冬洋说:“我骑车子回来,在道口看见这小子,玩到这么晚才回去,搁那儿半天打不着车,冻哆哆嗦嗦的。”
袁虹多拿了双拖鞋过来,“哎呀这点儿可不好打车了,要不你晚上就在这儿住吧,跟你叔睡小屋。”
江齐楚摇头,“不用不用,我爸晚上回来,要不我就在我们同学家住了。”
葛萱刚从小屋炕上爬起来,拉门一出来,见门口挤一堆人,差点儿又倒下去,奇怪地看着江齐楚:“你咋又来了?”挠挠后脑勺,忽然不记得他是刚来,还是压根就没走。
江齐楚说:“我在李志光他家看碟,回去的时候碰着葛叔了。”
李志光是他们小学同学,跟葛萱家住一个街道的,江齐楚上学时跟他就常在一起玩。葛萱应一声,没再理他,接过爸爸手里的蛋糕,“谁过生日?”
“你不是爱吃吗?”袁虹清楚孩子她爹心理,瞪他一眼,“你就起高调。”
葛冬洋说:“真新鲜,我还写了祝福语呢。”
葛棠坐在饭桌喊:“您几个能能上桌来唠?菜都凉了。”
蛋糕盒子一打开,奶油花旁边用果酱勾着四个字:晚上快乐。面点师估计是没写过这样的词儿,“晚”字挤得歪歪扭扭,让人忍俊不禁。袁虹笑道:“人没寻思你精神病儿啊?”切出来两大块给小棠和江齐楚。
江齐楚说:“我吃饭,不吃这个了。”
葛萱掐了把铁勺,老老实实坐那儿等分配,听见江齐楚的话很开心,伸手捞过碟子。
葛棠说:“我也吃饭……”蛋糕放在自己手边,“吃完饭再吃。”
袁虹看出她故意逗闷儿,把剩下那些推到葛萱面前,“都给你了。”
小棠不爱吃奶油,全刮给葛萱。葛萱吃了满脸,流海上都是白花花,江齐楚忍不住问她:“你不腻啊?”
葛萱说:“不腻。”一口饭没吃,大半个蛋糕全塞进了肚子里。
葛棠的那一角面饼还没噎完,欣慰地看着姐姐,“你明天病肯定能好。”
小棠一语成真,葛萱这只蛋糕吃进去,睡一觉醒来,鼻子也通气了,头也不疼了,就是躺得太久落了枕,一动脖子,整个后背都跟着疼,不过已不影响去上课。本来补课是早上八点开始,袁虹说蔡老师让她提前一小时去,把昨天没听着的再给讲一讲。葛萱于是按着平时上学的钟点起床洗漱,出门来,天还没太亮。
北方的屋子冬天不通风,再一烧火炕,格外干燥,室内闷时间长了,一到户外,微潮的冷空气刺激鼻腔,格外舒坦。葛萱打了两个喷嚏,神清气爽,哼着歌,一路踩冰溜雪到了老师家胡同口。扭头对那个朦胧的狗窝摆摆手,“嗨,许欢~”她坏笑,“几点了还在窝里趴着!”
许欢牵着狗晨跑,刚到家门口,耳闻目睹这一幕,不动声色立在她背后。
葛萱正为自己的礼貌捂嘴猛乐,一转身撞进许欢怀里。她低着头,先看见了是大黄。被狗追咬的过的人,再看狗永远是一副凶相。离得这么近,又是正对面,葛萱一时吓呆了,等反应过来想逃时,被许欢一把抓住。
葛萱惨叫,让狗掏了一样。
许欢松开狗链子,抬手捂住她的嘴。
葛萱憋气,看清是许欢,一身运动服,头上还勒条毛巾头带。她指指他的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局面,获得释放。用巴掌擦拭嘴巴和脸蛋,拧着眉指控他:“你抓完狗了抓我……”
许欢气得直想笑,“大清早来给我拜什么年?”
葛萱这才知道被逮了正着,心虚地笑笑,要溜。
许欢警告她:“你惊着狗了,别说它又撵你。”
葛萱看看已成自由状态的大黄,没敢跑,小步往后挪腾,“你快给它拽住了。”她很惧狗,但相信许欢的魅力,大黄不会弃他改追她的。“你们俩这么早溜哒哪儿去啦?”
许欢笑一声,说:“带她去看大夫,感冒、发烧,还昏过去了。在窝里眯了一天,今儿早上才能出门。精神头儿看着还不错,噢?”
葛萱开始还有点同情,“那么严重啊……”再听最后这句话,一对比症状,眼眯了起来,“你闲的。”
许欢简直无话可说,“你不闲,你堵人家门口骂街。”
葛萱干笑,也没管人家知不知道她正常补课时间,多嘴说道:“我今天提前一小时上课,走了啊。”
许欢喊住她,问:“病好了吗?”
葛萱说:“看我速度。”向他挥手道别,“白白,大黄。”倏地消失在巷口。
大黄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去追。许欢扽扽链子,“走吧,看啥?这下你上户口本了。”
到老师家,老师也刚起来,脸还没干,正在擦面霜,见了葛萱先问健康状况。葛萱来的时候,袁虹嘱咐过她的,蔡老师问起来,一定要说谢谢,给您填麻烦了。葛萱背课文一样给老师背了。老师很满意,又说:“昨儿下午遇着许欢,他还问你咋样呢。就那天骑摩托车送你去医院的,你醒来看着他人了吧?有印象没?”
葛萱点头,“印象很深!”对他家狗印象更深!
蔡老师被她严肃的神情逗笑,带她上二楼书房改成的补习课堂,楼梯上闲聊,“他家就道口那个大院儿。你是这城西毕业的吧?他爸以前是你们小学的校长,一脸大胡子。”
葛萱根本想不起来校长长什么样了,听这么一说,脑子里直接蹦出个一脸大胡子的许欢来。
5小照片
葛萱问小棠:“你们校长姓啥?”
葛棠正在看姐姐历史书里的趣味小故事,随口答她:“蒋宋孔陈,姓啥的都有。”
葛萱很认真地问:“有姓许的吗?一脸大胡子。”
葛棠半抬头,眯眼想了一想,一捶巴掌,“啊,许名富。不过他好像你毕业那年就调走了。”
葛萱嘟囔着:“那我应该见过啊。”
“你可不见过么?”葛棠对她姐那种无可救药的记忆也习以为常,从抽屉里翻出影集来,打开第一页。
葛萱接过照片看,左上方一排烫金小字:城西小学89级95届毕业生留影。绿树绿草背景下,穿着整齐绿校服的两百多号人挤在一起。她找了半天,愣没找着自己。
葛棠指着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校长,“就这个,没一脸大胡子,就下巴上一溜尖尖的,你还说他长得好像李白。”
葛萱点头狂笑,“哈哈就是他,我一直朝他叫李名富。”原来是许欢的爸爸,可惜人多相纸小,脸也看不清,不知道和许欢长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