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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见放(出书版)(40)

作者:吴小雾 阅读记录

“你不有盘吗还出去买什么?”我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犯怵。

“不知道借谁整没有了,正好我看上一个系统,卡通页面的,可漂亮了。主机盖子给我。”

“什么盖子,”我把脚边东西踢给他,“机壳。”

“一回事儿么。”

“当然不一回事儿,你听说谁说鸡蛋盖儿吗?”

他头也不抬地拧螺丝:“你说有啥区别吧。”

“包上的是壳儿,一般起保护作用;覆在上面的是盖儿,一般起封闭作用。”

“王八壳呢?扣在上面的。”

“连着下边的不也都包上了吗?”

他来了兴趣,转着改椎陆续列举一大串壳盖易混物:“……蜗牛壳呢?”

“也是都包上的。”

“包上脑袋咋出来的,没包全吧?你说得不严谨~~”

“起码它不是覆在上面的吧?遇危险就缩里,保护用的。”我倨傲地看着无以应对的他,“小样儿,跟我犟,五百年也不是对手。”

“那就再活五百年。”

我憨笑:“那你就长盖儿了……”

小藻不知听了多久,梳着头发进来讥笑:“你们俩这无聊的。”

“证明一下口才嘛。”

季风深受侮辱:“缺德。”

我看着小藻整齐的穿戴:“起这么早干嘛去?”

“上火车站买票。反正考完试了,回家待两天,我哥下月结婚,楼刚装完,我回去帮他收拾新房去。”

“你不能一直待到他结完婚才回来吧?”这两天可够长的。

“哪儿缺你给收拾房子,”季风也挑眉看她一眼,“不上课啦?”

“下半年我打算找工作,学费不交了,业余自学。”

她自信满满,还紧握一只小拳,我不忍打击她,可这天天上着课都没过几科,再找份工作……说实话,我对她没什么信心。

季风说你不用管,她们家不带让的。

我想管管得了吗?那种高中一毕业就能为个男生能追到北京来的犟丫头,真打定了主意不想上课了,家里不让就好使?

“姑娘,公主坟儿怎么走啊?”

突兀出现面前的人吓了我一跳,抚着胸口平定心跳,季风旁边告诉他:“944直达。”

他马上弯腰屈背可怜着声音问:“能借一块钱坐车吧?”

我抬眼看这大爷时尚的乡土造型:“没两站地,您走着就到了。”走快点儿还能赶上吃晚饭。

他欲言,终是憋了回去。出来行骗的,怪不得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吧?

季风顺手就摸了一元大洋,纯钢的,捏着送到我和骗讨人之间。“别坐空调车。”

走到快餐店门口我回头看,那人还在问路借车费。

季风掀了塑胶片帘子推我进去:“回头回脑瞅什么。”

“钱儿烧的。”都是这种假菩萨助长不良风气。

“助人为乐么。”

“世界上有十分之一季风这样的人,我也改行要饭去。”

“本少独一无二!”

“嗯,人基因越来越好,傻子不多了。”

“别说那么难听,万一要是真的呢?”

我冷笑:“他要问我魏公村在哪然后还跟我要车费我就给他。一站地也要坐车,起码说明是真不知道这地方。”我还没说公主坟多远呢他就先要钱了。戏演得太不精心,不值得买票看。退到底地说,是真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你心眼儿动得快。”

“季风你真有二十三岁吗?”

“我二十四……啊我也不知道我二十几,你几岁我比你小一岁。吃什么?”他翻来调去地看菜谱,然后跟我一起说,“……扁豆焖面。”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火箭那穆大叔你知道吧?他就不知道自己几岁,过一段时间酋长让往家抱一根木头就算一岁了,问多大就回家后院查木头。”

哪儿哪啊这?“你怎么?跟他一个部落的?”

“没有我就是说说。”

“你说他那么大岁数还让打球吗?一查骨龄不就给赶下去了。”

“骨龄其实也查不准,我那年打CUBA时候学校雇那几个职业的,有一队友二十四了查完才十七。”

“学校堆钱了吧?你们学校那么有钱。”

“不好说。你还敢吃点别的吗?天天扁豆焖面,不嫌腻得慌。”

“我就得意这口不行吗?”这孩子多管嫌事儿的毛病像谁呢?

他忽地诡秘一笑:“行。”撑起手肘绞着指头向外望去,“唉~~~今天肯定比昨天还热。”

天热很值得高兴吗?他的愉快神色虽然莫明其妙,但显而易见,就像刚才给那骗讨者一块钱,脸上明白白写着:知道你不是坐车但我还是给你钱拿着快走吧。

我常常想季风是不是故意让人替他着急,总是被骗,谁都能骗他。印象里他也应该是有点小小个性的,反应不慢。小时候学生都有点害怕老师,季风更甚,平时路上碰到老师都掉头就跑,有一回路窄没地方躲了,打个车走的。

越长越成了一个头脑天真行为鲁莽的家伙,而且你别试图教育他,不要期待这种人会因为你的担心而改头换面,让你彻底放弃还比较快。他会说有你们这帮奸的盯着就行了,永远也不学乖,这与学不乖有着态度和能力的区别。大部分的被耍他都知道的,却还是中招。

当当当,他敲我盘子:“快吃。”一份土豆牛肉盖饭风扫落叶般迅速被清理干净了,他剔着牙四下看热闹。这小店地理位置优越,味道不错上餐又快,闻名远近几所高校,不在饭点儿还是很多人来吃,屋里点餐的走菜的一派忙碌,季风有感而发,“你看人这两口子开个小饭馆儿也挺好啊。”

我瞧他百无聊赖的模样故意逗他:“不一定是两口子啊,也可能叔嫂~姐夫小姨子……”

他看我正经八百的表情,兀地喷笑:“你社会新闻看多了。”

“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么。”虽是句随口说的玩笑话,但也不排除可能性,豪门恩怨经前只从小说电视里看过,现在身边就有一对大宅门儿里同母异父的姐弟,在老妖怪的折磨下,守着块儿小石头哭泣,然后坚强地长大。“哎季风?你知道阿帕契是什么吗?”

他斜着眼睛想了想:“美国的一种武装直升机。”

啊?飞机还会哭的吗?那不是漏油了?“我怎么听说是人。”

“它是印地安的最后一族。最后一个阿帕契人消失,印地安人也就成历史名词儿了。”他还真说得出来,令我刮目相看,“问这干什么?”

“原来是因为灭族了,难怪流出的眼泪都是黑色的……”

他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说黑曜石啊?”

“你怎么知道!”

“据说当年殖民者侵略阿帕契部落,男的为夺回土地而战,最后败了,不愿意被敌人杀死,选择集体跳崖。留在家里的女人日复一日地哭,哭到天神也听不下去了,他把这些泪水都埋进一种黑色的石头里,就是黑曜石。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绝望,侵略,死亡,所有的不幸都被黑曜石见证,所以它有仁慈的力量,能保佑拥有者不再因悲伤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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