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鬼！允律笑着把画具拿出来，看到一脸不耐的人正坐在驾驶位上拍着喇叭，吓得院边一只小羊惊慌地跑开。
“JAY搞什么这么久？”
“干什么这么烦燥？”允律整理着车厢里的物品，“不要急，天黑之前可以驶出草原。”
“突然间很烦啊！大概是想到要离开这里的安静觉得不安心。”
“你太紧张了。毒品达不到那种无孔不入的恐怖程度，毕竟还有警察在。离开这里也不一定就是危险的。”
“哼，警察！警察都像你一样为了女人撇下工作了，哪还有人维持治安？”
“听着，小鬼，破坏别人的心情并不能让自己好过。”
“抱歉。”静依面色一红，打开车门跳了出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天气转凉了，这里一年四季都很冷！检查一下车子比较好，不要半路给我抛锚。今天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似的。中文怎么说了？心神不宁！见鬼！JAY又做起实验了吗，再不出我就守着那些器材在这里放一辈子牛好了。”
“好好的一下又抓狂！着急的话就自己去看看，走吧，我们去把小虞的东西都拖过来，也许她还私藏了别的蒙古袍。”
“我懒得理她，那女人这么半天还不来就是算准我们会去帮忙！不可以太宠她啦！”
“也不可以太宠你！你现在越来越会反抗我了，该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乖乖过来劳动，你就是坐在那里闲着才会胡思乱想！”
13
拖着静依走进房间，入眼的是躺在地上衣着艳丽的静虞，以及，握在她手里的注射器。
“小虞！”允律惊呼，大步跑过去。
“不要动，律！”静依的嗓音因激动而变调。
允律下意识地收回正欲抱起静虞的手。
静依惨白着脸，走到静虞身边，颤抖的手熟练地翻起她的眼睑，瞳孔已经焕散至整个眼球。“JAY，强心针！JAY！JAY！见鬼……JAY！”双拳重重地敲在地上，静依的泪一滴滴掉在静虞脸上，“小虞，你在做什么……”
“哈，”允律发出怪异的笑，“这就是你的冷静和专业！欧阳静依，这就是你对我信任的回报？哈，哈哈……这就是你保护小虞的方式？”
“JAY！听到我的话没有！拿我的药过来！马上滚过来！JAY……”脑中忽然一闪而过惊悚的念头，静依猛地站起，向治疗室冲过去。一阵凌乱的摔打物体的声音过后，“不——”凄厉的叫声在死寂中响起。
允律飞奔而至，静依像一只坏掉的木偶，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玻璃碎片割破了衣物和皮肤，而失神的人浑然不觉，较深的伤口正缓缓渗着血，整个人显得狼狈又恐怖。
“小依，”允律蹲下来摘掉一些仍挂在身上的碎玻璃，“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JAY不见了……”
“不需要了，”允律绝望地跪坐在地，“小虞死了。”
“是JAY做的，一定是他！婊子养的！混蛋，一定是他……”静依摸起一片玻璃，疯狂地冲着四周乱吼，“JAY，混蛋，我知道你还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JAY！”
“小依！”允律站起来捉住那只用力握着玻璃致使血流不止的手，“冷静点，不要怪任何人。我也没有怪你。放手，小依！”他扳开静依的手，自己也被割伤，却仍旧取不下那块玻璃。“小依，不要这样啊，小依……”
“小虞最爱漂亮，绝对不会IV……”
静依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完全失去理智地跑进跑出，允律根本拉不住人。
直到耳边传来巨大的风声。静依愣了一下，转身跑向风声的来源。
螺旋桨搅动大气，带来强烈的气流。周围的干枯的草被这突如其来的飓风而断裂或是连根卷起飞入空中，形成更大的风沙。直升机缓缓升起，敞开的机舱门口，看得到一张勾勒着性感笑容的俊逸脸孔，因俯视而微垂的眼睫下，墨绿色的眼眸与扶抓在舱门的手上那只绿宝石戒指交相辉映， 散发着无比邪美的魅惑。
“嗨，甜心！”绿眼睛的男人随着直升机的升高让站在下面的人再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优雅的英式英语自扩音器中忽隐忽现地被送出。“真高兴你还是这么有活力，见到我高兴吗？为了讨你欢心，就送个别开生面的见面礼吧。”半空中骤起两声枪响，直升机陡然升高，有物体自机舱落下。落在败草之间，JAY斯文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吸光了主人生命力的娇艳血花，在他的身下迅速盛开。“为了两千万，将一支极纯海洛因注射到你姐姐体内的家伙。我替你亲手解决了他，可以丢下你手中那个武器了。那只对你自己有威胁！喜欢的话这个送给你。”
静依跑过去拾起被抛出来的枪，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直升机射击。“混蛋，叶罗，我要杀了你！”与枪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嘶哑的吼叫声。
“在说什么呢？”拿着望远镜向下看的人拧起浓密的眉，“不会放过我吗？那正是我想要的！再见，甜心，我会等着你的，下次的见面礼我送你一串精彩的故事。你会期待的。”他挥辉手，拉上机舱门，飞机盘旋了两圈，渐渐消失在云层中。
14
在静依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感情的存在，这双眼睛是死的，就像希腊神明的雕像一样，眼睛的虹膜有被雕刻出来，但是虹膜里没有瞳孔，对任何人都无动于衷。
那场混乱过后，允律每天都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他想做些什么，却不知该用哪种立场。
倾盆大雨像是上帝的泪水，哭泣着人心的丑恶。锈迹斑斑的秋千孤单地在雨中伫立着，曾经使无数孩子欢笑，制造梦想的它，现在独自在雨中饮泣。
眼前黑影一闪，静依消瘦的手撑着雨伞站在他面前。“小依……”允律喃喃低唤。
“你是缉毒警察吗？”静依蹲在他对面，挡住落下来的雨。
允律沉默。
“那些粉虽然被冲进马桶，但床头的水溶液却被你第二天拿去做了化验……”
允律讶然地望着对面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得出的结果：与美国市场上风靡一时的海洛因五号十分类似，但纯度更高。随即你们对小虞得到这种毒品的渠道产生兴趣。JAY来的那天，你们的人跟踪我，见到了叶罗。”静依温柔地擦去自伞缘滴落在他脸上的雨水，“马上认出他是美国警方毒贩黑名单上的头一号人物，不敢接近，怕打草惊蛇。殊不知即使只是风吹草动，叶罗那种警觉性也不会忽略。何况他这次来中国本来也不是做生意，当然不会让你们有迹可寻。你们和国际刑警都失望而归。”
“你又见过他了？这些都是他跟你说的吗？”
“那种情况下，与他有过联系的双胞胎成了唯一的线索。陪小虞去牧场戒毒，不是停薪留职，而是上司派你从我或小虞身上得到更多叶罗的情报。”
“不……”允律猛然出声，“我是真的想帮小虞戒掉毒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