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时光里流转/爱为你流转(出书版)(6)
说完,匆忙走出巷子,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她穿着高跟鞋不利于跑,跑起来并不利索,时不时身子会晃来晃去,晃的幅度虽然不大,看起来却带了几分滑稽的成分。
陈焕忍俊不禁,摸了摸额头,趁那身影消失在拐角前大声说了句:“许亦菡,我很清醒!”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许亦菡的耳边,但是,她没有停止脚步,一个劲地往前小跑。
醉的人常说自己很清醒,此时的陈焕又何尝不是。
这样的剧情里,谁扮演着清醒的角色,谁又扮演着醉醺醺的角色,许亦菡已无法分清。
夜幕降临,许亦菡在数绵羊中渐渐入眠。
沉入睡梦中,她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走得欢快,两条马尾辫在脑后随风飘荡。随后,出现了两个小女孩在一起的画面,她们在追逐嬉戏。
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是秦曼君,短发的是她,细碎的发被风吹起,扫过耳际,□□的。她们踏过葱绿的草坪,她们绕过花儿怒放的花坛,她们穿过高大的杨树,她们像快乐的小天使,在追逐中洒下银铃般的笑声,那是独属于童年时最美妙的声音。
画面迅速切换,她好像长大了些,头发也长成了,她的身旁坐了个男孩,一个还没有她高的男孩。“看,这道题应该是这样做的。”她指着书上的习题跟他讲解。“会了会了。”男孩忙不迭地说。“每次都说自己会了,怎么老是错?”她略略有点气。“呃……”男孩摸了摸脑袋瓜,“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鸟语呢?”“注意,是英语,不是鸟语!”许亦菡强调。“听不懂的语言在我看来就是鸟语……”“陈焕,你再无理取闹我就不教你了。”“好了,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然后,画面上出现了三个骑脚踏车的,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互相嬉闹着。
一个接一个的场景在她脑中闪现,一切都恍如昨日。那个她还有他,都清晰地出现在许亦菡的梦境里。
午夜梦醒,许亦菡才发觉这不过是场梦,而所有的都成了曾经。
这些年,她可以让自己不相信那些可怕的现实,却不能否决他们曾快乐无忧过。然而,早些年他们一起走过的美好时光,在往后的日子里再也寻不到了。
如今,那个女孩不在了,那个男孩已长成英俊潇洒、气质卓越的男人。一切皆物是人非,回不去曾经的纯白时光。
第五章 活在回忆里的人
偌大的办公室里,夕阳橘黄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倾泻入室。
“阿焕,今晚我朋友生日要开一个PARTY,陪我一起去吧!”于佳宁下班后来到了陈焕的公司。
“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呢,估计不能去了。”陈焕还忙着手中的活儿,没有抬头。
“这事儿可以回来处理啊,陪我去吧!”在人前倨傲的于佳宁也有其小女子的一面,她的手环上陈焕的肩,轻微地摇着。
“不要胡闹了,还有这么多没处理呢。”陈焕拿起手中的文件,其实算不上多。
“交给手下做不就行了,你想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吗?”于佳宁掂了掂文件,“就这一点,很快就能弄好的,要不我帮你,早点弄完你不就可以陪我去了。”
“还是别了,弄乱了搞错了就惨了。”
“你是铁定心不去吗?”于佳宁移开手,脸色稍稍地沉下去。
“嗯。”陈焕低着头肯定地回答。
她在这一行业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先前便有接触,知道的也甚多,很多都懂,岂会弄乱搞错?况且以前她帮他做这样的事情时,他怎么没有拒绝?
自上次李思聪的喜宴后,陈焕对于佳宁明显疏远了,于佳宁不难看出这其中必定与那个叫许亦菡的女人有关。她原本也不打算问他跟许亦菡的关系,见他几日里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到底还是问了,但是得来的不过是两个字——同学。
如果仅仅是同学,为何在上次喜宴上,他们那一桌喝得正欢时,他却跑到了那一桌?他又为何让她以饮料代酒?对自己呢,她的酒量虽说不赖,但她是他的女朋友,呵护之心总该有吧,他却没让她以饮料代酒,或者替她喝。回去的半途中他突然说公司里还有事,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大路边上,他并不是朝公司的方向开去,而是沿着原路折返回去了,这些她都看在了眼里。
交往的半年里,于佳宁一直觉得陈焕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要事业有事业,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可以说,他要什么有什么,几乎没有什么缺的。于佳宁遇见他时,他唯独缺的就是女人,而于佳宁刚好填补了那个空缺。
共处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待过她,不就是叫他去参加朋友的宴会吗,难道很难吗?
“那你继续忙吧,我先走了。”他认准的事不会改,于佳宁知道,关门前,回头叮嘱了句,“记得早点吃饭,别因为工作而误了身体。”
“你也是。”陈焕抬起头,微微勾唇。
于佳宁关上门后,陈焕一把将文件推到了一边,到了桌沿,险些落地,方才他根本无心看这些东西,他很烦躁。当那只手攀到他肩上时,他突然觉得别扭。
自从许亦菡出现了,他的世界便乱了,已由不得他去主宰。
过了这么久,陈焕觉得自己该忘记许亦菡了,可是在酒店大厅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他从没忘记过她。
大四那年,一听到许亦菡要去法国留学的消息,陈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家里帮他办好了相关的手续,待一切都准备好时,却联系不到许亦菡。他以为她已经去法国了,便提前踏上了那个浪漫的国度。
到了法国,他仍然联系不上许亦菡,电话打了N遍都是机械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既然电话联系不上,他就在她要留学的学府,也就是他那时留学的地方找她。图书馆,教室,操场……只要是能去的地方他都去了,仍旧看不见她的身影,难不成她没有报考这所学府?
后来,他相继在各大高校找寻,都落了空。
在法国找不到她,在同学那儿无从得知她的消息时,他曾跟自己说,既然找不到那就忘了吧!
说出一句话,往往很容易,实践时未必如此,甚至会很艰难,尤其是在他们重遇后。
陈焕的艰难是他败给了自己,败给了他们相处的十年时光。
这几年的夏日似乎格外漫长,除了无休无止的蝉鸣外,还有记忆深处留存的过往,在大脑中迂回流转。
过往回不去,可是过往里的那个人还需祭奠。
每到祭奠的这一天陈焕都会来,不管他有多忙。这次他照例带了捧菊花,将车驱至他已来过好几回的墓地。
天气有些阴沉,整个墓地一片灰暗的色调,不过,墓地四周植株的松树苍翠葱郁,给墓地增添了几许生机。
穿过整齐排列的墓碑,陈焕拐了几个弯,来到了秦曼君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