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程,你不觉得你爱的只是一个幻影吗?你那样的执着不是自欺欺人?!”
“如果有一天,你深爱的人断了一条腿,你会因为他是残疾而离开他吗?”他冷静地看着我,不等我回答便说:“你不会。除非,你不曾真正爱过。”
淡淡的薄荷气息熏人欲醉,我怔怔然傻傻的流着泪,他叹息一声把我带入怀中,温热的水里我和他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衫,我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和热度。
“这几天我在梦里常常梦到自己对你说:子嫣,不要嫌弃你自己,不要逼我离弃你,你只是生了一场病,病好后忘了我而已。”他揉着我被水打湿的头发,轻声说:“但是我一直忘了问你一句:子嫣,你忘了我,是不是心里再也没有我了?”
我心里一震,抬眸看他,不知为何只觉得他这句话挟着凄风苦雨而来,一寸一寸地肆虐着我的心。他终于把我逼到悬崖边上,一不小心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见我默然了一瞬,他放开我,起身拉过搭在桶沿的衣衫披在我肩上然后将我整个人抱出浴桶走到屏风后的檀木大床前把我放下。
“我去让宣舞来伺候你。”他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读不出想不透他,只有一种恐慌在心底蔓延,他转身背对我迈步要离开时,那种恐慌终于到了我能忍受的极点,我猛地坐起下床扑向他从他身后死死地抱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我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不要走,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子嫣,或是息阳,现在的你,喜欢我吗?”
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我每天都想听到你的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这些话我说不出口,只是越发抱得紧了,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我隐隐觉得,他这一回不是一般的生气,甚至他察觉了些什么,如果我放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是昨日对我温柔地言笑的慕程。
他一根根地剥开了我的手指,很用力。
我的骨节发痛,痛得几乎掉泪。
终于,我颓然无力了,想要放弃了,他却一个转身抱着我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把我抱到了床上,轻而易举地扯掉我身上的湿衣服,覆以一床轻薄的被子包裹着我。他的身体压上来,一手撑在我肩旁,细细碎碎的吻落在我的眉间眼角,我闭上眼睛,不着寸缕的冰凉双臂绕上了他的脖子,抬了抬下巴迎上他的吻。
他微微一僵。
我不满他顿住了动作,贝齿用力地咬上他的嘴角,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尚余一丝清明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尽是克制隐忍着的怜惜和柔情。
“我身上还有你所讨厌的脂粉味吗?”我问。说出口的话语沙哑和妩媚奇妙地混在一起,听起来就像妖媚的狐仙在引诱心志不坚的赶考书生。他的眼神在这一瞬幽深起来,我不知死活地伸出小舌往他唇上一舔一扫,生涩地说:“真不介意?你现在说清楚还来得及,不然我缠你下半辈子……”
他的呼吸声变得有些重,灯影摇曳,咫尺之间彼此气息相闻。
他一点点的靠近我,靠近我的唇。
“你确定你要留住我?”他问。沙哑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像是烧起来了。
“如果太痛我可不可以喊停?”我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然而绕着他脖子的双臂还是稍稍收紧了些。
“你可以喊,但是,我想我不会停。”他冷了许久的面容终于冰消雪融,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唇吻落在我的耳垂上,话语缠绵犹若熬得浓腻的红豆汤,相思交缠。
银钩轻解,绡纱帐下,一室绮丽。鸳被之下,他温柔细腻如同温热的潮水一点一点地淹没了我,我浑身酥软,随他摆布,一种无力控制的炽热升腾起来顺着血液走遍全身,他的手抚过之处带起难以平复的战栗……
他进去的时候,没有预期中的那般疼痛难当,可是也痛得自己连吸了几口凉气,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狠狠一口咬住双唇辗转反侧、我在他身下呜咽着挣扎,却见他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又享受着极大的欢愉。
“子嫣,放松,别……咬我……那么紧……”
我迷糊中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血气上涌恨不得把正与自己痴缠的他一掌打倒九霄云外,可是迟了,在他的进攻下我丢盔弃甲,那一瞬到来时我整个人蜷起以抵御那种白光一闪而过的无力失重感。
……
夜好像还很漫长,他抱着我,下巴抵着我的额头,汗水濡湿了彼此。
朱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夜枭的叫声,慕程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僵,可是并没有放开我,只是摩挲着我的黑发,在我耳边说:“子嫣,我可以相信你吗?”
昏暗的灯影下,没人看见我嘴角的笑容一僵,我把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贪恋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喃喃说:“可以的,慕程,你相信我。”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要走了。”
“不许走,”我任性地圈住他的脖子,笑着在他脖子上啄了一口,“要走,也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好。天亮以后……”
“天亮以后?”
“天亮以后,我和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嗯。”我闭上眼睛温顺地要睡去,他让我枕在他的臂上,另一只手环着我的腰,像抱着个婴孩一样抱着我睡。
我的眼角滑过一滴眼泪,不知道是幸福的还是心酸的。
慕程,天亮以后,你还会想要带我回家吗?
如果你知道,昨夜我身上极浓的脂粉味只是为了让雪狼循着那种气味跟踪找到赫连越的所在;如果你知道,昨夜我遗落在干草堆上的陶土其实塞进过锁着赫连越的囚室的那把铜锁中;如果你知道,昨夜我本来就是想办法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分身无术,免得你和星南起冲突……你还会,还会想要带我回家吗?
但是,希望你能想到,留住你的方法不止一种,可我却选择了把自己交给你。
天总是要亮的,人总是要走的。
慕程走后,我拖着酸痛的身子勉强起身穿衣打扮。
宣舞不在。
我当然知道她不在。元武国主被劫走这么大的事发生了,只怕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我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走到府衙大门前的登闻鼓前执起鼓槌敲响了这鼓。
城守贾志刚见我跪在公堂之上吓了一跳。然而我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是震得他变了脸色,他决定将我收监待审,我淡淡然地说:“贾大人不必为民女操心,民女犯下滔天罪行,罪无可恕,绥德亲王毫不知情,此事必然会惹皇上震怒。贾大人不如把民
女押上囚车直接送到屹罗问罪,不必牵连无关人等,也算是为王爷分忧了。大人认为民女所说的有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