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清雅侧过头，龙雅呆在那里：“清雅？”

“我们是兄弟。”清雅喃喃念着，不知道是要说给龙雅听，还是纯粹是要说给自己听。

“我们是爱人。”龙雅拥住他，“清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怎么了？”当初他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接受自己，并且说过再也不会因为顾及这个而离开自己的，为什么现在又……

“对不起，龙雅。”清雅挣扎着出来，龙雅低头看他时，看见他颈上的吻痕。

“清雅？”他的眉皱起。

“我在和别人交往。”清雅很冷静地说，可是连尾音都在颤抖。

很久的沉默。龙雅开口：“我知道。”他查了很久才知道清雅现在在哪儿，没理由不知道他和迹部住在一起。

“所以……”

“所以离开他，我们继续在一起。”

“……你在说笑话吗？龙雅。”清雅看着他笑。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龙雅，也许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要对你说的了，但是拖到现在……龙雅，我们结束了。”

“理由？”龙雅紧紧抓住他的肩，“我找了你那么久，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你活着，所以我也要活着，宁愿去帮别人打假赛，什么原则都放下，现在你告诉我你要离开我！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骗我？！”

“……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你要我给你什么理由？！”清雅大声与他对峙，“是你先不要我的！不是我！”

“我哪里不要你了？”

“你把我丢在美国大街上的时候，我在那里等了你很久很久，一步也不离开……下了很大的雪……我怕你回来会看不见我，所以我一步也不敢离开……很冷很饿，可是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景吾的话我早就死了！”

“我没有……我回去找你的时候没看见你人……”

“你说了只要一天的，你说一天之后就接我的，可是我等了你三天！”

“因为临时出了一些岔子……”龙雅想解释，被打断：“我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不会离开景吾。”

“你爱的是我。”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龙雅重复着他的话，忽的笑了，“你对他说话也是这么针锋相对吗？”

清雅低下眸子：“……他不需要，景吾很宠我，根本不需要我这样。”

“可是那并不是真正的你，清雅，不要欺骗自己。”龙雅笑，扳过他的肩，“你又把自己缩回那个壳子里了吗？”

壳子？形容得真像。清雅自嘲地笑。

其实，他比不二还要隐藏得深些吧？明明是这么凛冽……

“你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你，清雅，不要否认，只有我们才是在一起的，只有我们彼此。”

是这样吗？清雅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这张他深爱着的脸。

“清雅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清雅，妈妈说有事，要我们到乡下的亲戚家先暂住一段时间。”

“清雅，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答案很重要！回答啦！”

“清雅，妈妈在医院，我们回去吧。”

“清雅你不要哭了，妈妈已经死了！”

“清雅你怕黑的话，我就在这里，龙雅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不要害怕。”

“龙雅，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所以妈咪不要我了？”

“不是的……是我不听话，清雅很乖，妈妈最喜欢清雅了。”

“那为什么妈咪都不理我？我叫她她都不理我的！”

“妈妈没听到……”

“我要妈咪……”

“乖，清雅不哭，就要龙雅好不好？”

“可是我想要妈咪……”

“妈妈在做手术，就快出来了，清雅不吵好不好？”

“……妈咪会不会……”

“清雅不要吓自己，妈妈会出来的，她答应了清雅要带清雅去玩的。”

然后，很久之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那个穿着白色医生服的人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站在门口，很清楚的看到里面床上躺着的人，有不认识的人将白布盖过那张温柔美丽的脸。

清雅在那一瞬间没有动。

“清雅？”

“龙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龙雅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

“为什么连你也要说对不起？！躺在那里的也是你的妈妈！你就这么希望她死吗？！”清雅几近竭根斯底地揪着龙雅的衣服嘶吼。

“清雅……”龙雅也很想哭，可是他不能。

晚上，清雅跪在浅月洁子的身旁，拿梳子帮她梳理着那油亮光长的黑发，极其缓慢的、仔细的梳着，龙雅一直在他旁边看着他，那双手有些冻得泛青，停尸房本来就是为了保存亡者尸体而开了极大的冷气，加上清雅身上衣着单薄，龙雅把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自己冻得不停地呵气。

清雅置若罔闻。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开口：“龙雅……”

“嗯？”

“妈咪是不是再也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家了？”

龙雅呆了一下。

“我们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妈咪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去的话。”

“清雅……”

“不要骗我。”清雅的声音异常冷静，这让龙雅更加担心，他知道，当清雅越是不开心时，他会越冷静，他宁愿清雅现在哭闹一场。

“是的。”

“我想在这里陪妈咪。”清雅依旧将目光停在浅月洁子的身上。

这是逐客令吗？清雅……龙雅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妈咪，你不要我和龙雅了吗？那么爸爸呢？你也不要他了吗？你说过要等他回来的，是不是你厌了？但是你说过你会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啊……

那我和龙雅怎么办？

没有爸爸回来，所以你就不要我们了吗？

应该是黎明了吧？外面还是很黑，清雅听到有压抑的哭泣声。

是妈咪吗？他站起身循着声音走。

在走廊转弯处发现声源。龙雅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中，看不见他的脸，只有肩膀在颤抖，手握成拳忽的狠狠打向地上，上面已经有了血迹。

“龙雅？”清雅轻轻叫他。

龙雅有些慌张地抬头，看见是他之后，连忙用衣服擦擦眼泪，咧出一个笑容：“……我很饿了清雅，胃痛……”

“去看看妈咪吧。”清雅静静望着他。

“不想去。”

“其实你比我还要怕失去妈咪，为什么一定要藏住自己的感情呢？龙雅。”

龙雅看着他，没有说话。

“算了……”

“我不想在你面前显露出我的脆弱。”就在清雅转身那一刻，龙雅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妈妈不在的话，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不想在你伤心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哭，如果……如果清雅伤心、害怕的话，我想让清雅知道还有我在……”